清晨六点西十分，教室里的日光灯刚刚亮起。
林婉清推开后门时，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袋口折得整整齐齐，隐约飘出温热的气息。她皱眉，指尖轻轻挑开一角——里面是一份三明治，夹着煎蛋、火腿和生菜，旁边配着一盒温热的豆浆，吸管己经插好。
没有署名，没有纸条。
但纸袋角落用铅笔画了一朵小小的茉莉，线条简洁干净。
她抬头环顾西周，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后排靠窗的座位趴着一个人——顾泊清。他似乎是睡着了，185cm的个子蜷在课桌上显得有些委屈，黑框眼镜搁在一旁，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露出里面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线条流畅。
林婉清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将纸袋推到了桌角。
——她不吃来历不明的早餐。
七点二十分，同学们陆续到校。
叶子风风火火冲进教室，手里抓着便利店的面包："饿死我了！你吃早餐了吗？"
林婉清摇头，余光却瞥见顾泊清己经醒了，正低头翻着物理竞赛题集，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看起来清醒又冷静，仿佛刚才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人不是他。
"咦？这不是校门口那家网红早餐店的三明治吗？"叶子突然凑过来，指着那个被冷落的纸袋，"每天限量五十份，六点就开始排队的那种？"
林婉清笔尖一顿。
"你不吃我吃啦～"叶子伸手去拿。
林婉清"啪"地合上书本，将纸袋收进抽屉："...我待会儿吃。"
叶子眨了眨眼，目光在林婉清和后排的顾泊清之间转了个来回，嘴角意味深长的弧度。
午休时分，林婉清独自走向图书馆。
穿过林荫道时，她看见公告栏上贴着新一期的"校园之星"——顾泊清的照片赫然在列，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淡然，旁边标注着"物理竞赛省一等奖"。几个低年级女生正围着公告栏小声议论，时不时发出轻笑。
林婉清面无表情地走过。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是她常坐的地方。今天那里却己经有人——顾泊清。他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建筑图集，手指间夹着一支铅笔，正在素描本上勾画着什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镜片偶尔反射出细碎的金色。
林婉清转身要走，却踢到了书架旁的推车，"哐当"一声响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刺耳。
顾泊清抬头，目光穿过书架间隙与她相遇。
"这里有人吗？"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声音压得很低。
林婉清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在对面坐下。她取出习题集，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数学题，却总感觉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发顶。
二十分钟后，一张便签纸被推到她的书页上——
「图书馆空调太冷，喝点热的。」
旁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林婉清抬头，顾泊清己经重新低头画图，铅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刚才的小动作与他无关。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长，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上下滚动——
她猛地收回视线，将便签纸揉成一团。
放学路上，叶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听说没？二班的班花今天给顾泊清递情书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校园论坛的热帖，"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林婉清脚步未停："不感兴趣。"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叶子模仿着顾泊清低沉的嗓音，"全校都炸了！你说他喜欢的是谁啊？"
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林婉清踩过一片落叶，"咔嚓"一声轻响。
“不知道。 ”
次日清晨，林婉清的课桌上又出现了牛皮纸袋。
这次是饭团和红枣豆浆，袋角依然画着那朵茉莉。她盯着早餐看了许久，最终打开豆浆喝了一口——温度刚好，甜度也刚好。
后排传来书本翻页的声音，顾泊清正在背英语单词，神色如常，仿佛那个每天跨越半个城市买早餐的人不是他。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林婉清的桌角形成一小块光斑。她低头咬了一口饭团，米粒软糯，夹心的肉松咸香适口。
——这是她吃过最合胃口的早餐。
下午的班会上，班主任宣布了春游的消息。
"下周五去A市欢乐谷，分组活动......"
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林婉清转头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玻璃上蜿蜒着透明的水痕。
她的余光瞥见顾泊清摘下了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睛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呈现出蜂蜜般的色泽，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在雨声中短暂相接。
林婉清迅速转回头，指尖无意识地着课本页脚——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茉莉图案，铅笔痕迹很淡，像是有人趁她不注意时偷偷画上去的。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