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清像是一条脱水的鱼，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天，徐清清才缓过劲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得像个鸡窝，睡衣也皱巴巴的。
她看着旁边那个同样衣衫不整，但脸上却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的小屁孩，羞耻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了！”
她梗着脖子，试图解释。
“那时候不懂事！闹着玩的！”
徐恒不说话，就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一副“你继续编”的表情。
徐清清更窘迫了。
她清了清嗓子，强行摆出长辈的架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警告你！这个视频，不准再放了！”
“尤其不准在家里放！不准给太奶奶他们看到！”
“听见没有！”
“你要是敢放出去，我就……我就……”
她“就”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威胁。
徐恒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知道了。”
他奶声奶气地应着，语气里却全是敷衍。
“你的黑历史，我帮你保密。”
黑历史……
他还知道黑历史这个词！
徐清清感觉自己的血压又上来了。
她指着徐恒，你了半天，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了手。
算了。
毁灭吧。
她惹不起。
她惹不起这个披着奶娃皮的老妖怪！
行。
算你狠。
徐清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要把胸口那股郁气全部排空。
徐恒靠在枕头上，小手枕在脑后，姿态悠闲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晒太阳。
他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徐清清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火发不出，憋屈得要命。
“赶紧睡觉！”
她最终只能把怒火转移到这件最正常的事情上。
“明天还要早起给太奶奶拜年呢！”
“哦。”
徐恒应着，却没动弹，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被他这么看着，徐清清莫名地感到一阵不自在。
“你看什么看！”
她冲着床上的徐恒吼了一句，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小孩子家家，赶紧闭眼睡觉！”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转过身，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
“这个……这个放这里……”
“哎呀，这个线怎么又缠在一起了！”
她一边收拾，一边小声地碎碎念，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忽略掉身后那道无法忽视的视线。
徐恒侧躺在床上，用手撑着小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他的目光很平静，就像一个旁观者，在看一出有趣的默剧。
过了好一会儿，徐清清总算把桌子表面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首起腰，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后背，长出了一口气。
房间，总算看起来顺眼多了。
在房间里忙活了半天，身上黏黏糊糊的，
徐清清心里忍不住吐槽：“空调开这么热干什么，又得去洗澡。”
一想到洗澡，徐清清的动作又顿住了。
她得……换衣服。
当着这个小屁孩的面？
虽然他只是个孩子……
可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徐清清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刚才那副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模样。
她的脸颊，又不争气地红了。
算了，豁出去了。
不就是个小屁孩吗！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还怕他不成？
她故作镇定地走到衣柜前，拿出自己的睡衣。
然后，她转过身，开始脱身上的外套。
就在她手指搭上卫衣下摆，准备往上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稚嫩，却带着不容置喙语气的声音。
“你要换衣服，就出去换。”
徐清清的动作僵住了。
她猛地回头，看向床上的徐恒。
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坐了起来，正板着一张小脸，严肃地看着她。
那眼神，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倒像是一个古板的老学究，在训斥不懂规矩的学生。
徐清清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
她噗嗤笑了。
心里的那点尴尬和别扭，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逗弄欲。
哟呵？
你个小屁孩，还知道害羞？
她非但没停下，反而故意挺了挺胸，冲着徐恒挑了挑眉，笑得像个女流氓。
“姐姐换个衣服，把你给吓着了？”
“哎呀呀，真是个纯情的小男生呢。”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一步步朝着床边走去。
“要不要姐姐，带你一起去洗个澡啊？”
她弯下腰，伸出手，想去捏徐恒那肉嘟嘟的小脸蛋。
徐恒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放大，且笑得不怀好意的脸，眼底深处划过浓浓的嫌弃。
“滚。”
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又冷又硬，带着一股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煞气。
徐清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那个小屁孩用同样冰冷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叫。”
“爷。”
“爷。”
她刚刚升起的那点优越感和逗弄的心思，被这三个字砸得粉碎。
她涨红了脸，指着徐恒，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抓起自己的睡衣和换洗衣物，转身冲进了浴室。
“砰！”
浴室的门被她用力甩上，发出一声巨响，彰显着主人的愤怒。
徐恒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小脸上那股严肃的表情才缓缓褪去。
他摇了摇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女人，真是麻烦。”
说完，他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但浴室里的动静，却无法忽略。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徐清清似乎是想把今天受的委屈，都随着热水冲刷干净。
没过多久，水声中，还夹杂起了她断断续续，五音不全的歌声。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那调子，跑得能从南天门跑到蓬莱东路。
徐恒的眼皮跳了跳。
这噪音，简首比她那个鬼畜视频还要精神污染。
他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这可怕的歌声。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那魔性的歌声，依旧顽强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徐恒终于忍无可忍。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光着小脚丫跳下地，走到了浴室门口。
浴室的门，刚才被徐清清用力甩上，但门锁并没有扣上，还留着一道小小的缝隙。
徐恒皱着眉，透过门缝往里看。
浴室里水汽氤氲，一片朦胧。
磨砂的玻璃门上，隐隐约约透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
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
这些凡尘俗世的女人，只会影响他搞研究的速度。
他伸出小手，轻轻一推。
“咔哒。”
门，被彻底关严了。
房间里，瞬间清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