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电器市场的灯泡在头顶晃出昏黄光斑，李青蹲在摊位前，指尖抚过那台二手手机支架的金属关节。
大刘哥叼着烟，用螺丝刀敲了敲补光灯：“这组设备我收了三个月，原本是给婚庆公司用的，你要搞首播？”
“嗯。”李青把支架卡进背包侧袋，想起昨夜周明墨镜后冷硬的下颌线，还有林晓雪手机镜头里刺人的反光。
他摸了摸兜里的拍立得——那是前两日在旧货市场淘到的，上面印着“宋代影青釉”的鉴定单，被他偷偷拍了照存在云盘。
系统今早提示“保护核心秘密进度0/1”，像根细针扎在他后颈。
“给你算成本价。”大刘哥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最近城管在查无照首播？你这摊位...别太招摇。”
李青把三百块零钱推过去，金属硬币在油腻的桌布上滚出清脆声响：“招摇点好。”
暮色漫进桥洞时，李青的摊位变了模样。
折叠桌铺着蓝印花布，暖光射灯打在堆成小山的商品上——手工木雕、粗陶茶盏、染了蓝靛的棉麻围巾，每件都贴着“成本 + 5元”的红标签。
他对着旧手机练了三遍开场白，喉咙还是发紧。
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上：“检测到首播设备就绪，触发隐藏任务【地摊逆袭首播】（目标：在线人数破万，销售额超五千）”。
“三、二、一。”李青深吸一口气，点击开播。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首播间名字是“青子的地摊日记”，弹幕框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常来捧场的老顾客飘过“小李开播啦！”“支持小老板”。
李青摸了摸后颈的汗，举起一个木雕小鹿：“各位老铁，这是我今早刚雕的，木料是收废品时捡的老榆木，打磨了七遍......”
人数开始往上跳。
十个，五十个，两百个。
有弹幕问：“摆地摊能赚吗？”李青放下木雕，指了指脚边的铁皮盒：“上个月赚了三千二，交完桥洞管理费剩两千八。我爸走前说‘人穷志不能短’，我就靠这双手......”他声音发颤，想起昨夜蹲在桥洞数钱时，雨水顺着塑料布滴在纸币上的凉意。
弹幕突然炸了。
“破千了！”“这小哥好真实！”“求链接！”李青的手在桌下攥紧，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个不停：“人气值 + 10”“信任度 + 5”。
他抓起粗陶茶盏：“这个茶盏是刘师傅教我挑的，刘师傅是古玩城三十年的老鉴定师......”
“叮——连线邀请。”
屏幕右侧弹出刘师傅的脸，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唐装，举着个放大镜：“小友，把茶盏凑近点。”李青递过去，镜头里茶盏的釉面泛着青玉光。
刘师傅敲了敲：“这是现代仿的影青釉，但泥料用的是老矿土，手工拉坯，成本得六十。小友卖七十？”
“成本五十八，加五块。”李青笑着指红标签。
弹幕瞬间被“良心”“支持”刷屏，人数突破五千。
李青看见林晓雪的ID“雪落清欢”突然冒出来：“摆地摊还请托？这茶盏我在批发市场见过，二十块一个！”
他指尖一顿。
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恶意诋毁，触发【鉴宝神眼Lv.2】——目标人物林晓雪，近三月有三次恶意竞争记录（证据己保存）”。
李青点开手机相册，调出三张截图：上周林晓雪往他摊位泼脏水的监控，前月她收买小混混砸摊位的聊天记录，还有今早她举着手机拍他的照片。
“雪落清欢是吧？”李青把手机转向镜头，“这位是我隔壁摊位的林姐，上个月往我木雕上泼酱油，说‘破木头也配卖钱’；前月让阿强来收保护费，说‘不交就砸摊子’；今早还在拍我，说要‘曝光虚假拍卖’。”他笑了笑，“这些截图我都存着，需要我@市场监管局吗？”
弹幕瞬间炸成“举报她！”“太恶心了！”林晓雪的ID灰了下去。
李青看见系统信任度蹭蹭涨到90%，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家人们，地摊不是骗人的地方。”他举起蓝染围巾，“这条围巾是王阿姨织的，她儿子住院要花钱，我帮她卖，成本八十，卖八十五。”弹幕刷起“我买”“给我留一条”，李青盯着后台销售额——己经七千八了。
首播结束时，手机提示音炸成一片。
李青数着订单，手都在抖。
系统弹出金光：“任务完成！解锁技能【首播带货Lv.1】（可提升商品曝光率30%，观众信任度 + 15%）”。
他刚要关首播，屏幕突然弹出一条私信：“李青摊主你好，我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马明，方便现在聊聊吗？”
半小时后，马主任站在桥洞前，公文包上沾着星点暮色。
他推了推眼镜，指着手机里的首播回放：“你的模式很好，明码标价、帮人带货，我们想推你做‘诚信摊主’的典范。”李青看着对方胸前的工作牌，喉结动了动：“我...就是个摆地摊的。”
“现在不一样了。”马主任笑了，“你首播间五万人看，这是活广告。下周有个‘城市地摊文化节’，商务局可能会联系你。”
夜风掀起蓝印花布，李青摸出手机，果然有条未读私信——“市商务局官方账号”的头像在屏幕上泛着光，消息写着：“您的地摊模式具有示范意义，希望能参与‘城市地摊文化节’。”
他盯着那条私信，心跳声盖过了桥下的流水声。
桥洞外，路灯次第亮起，把“青子的地摊日记”几个字照得发亮。
李青摸了摸兜里的拍立得，又看了眼手机里的订单——七千八，比他前三个月赚的都多。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官方势力介入，触发隐藏任务【文化节筹备】（目标：打造标杆摊位）”。
他弯腰整理商品，指尖碰到那个木雕小鹿。
明天，他想，该去进批新木料了。
或许...可以把王阿姨的围巾多拿点，再帮张大爷卖点土鸡蛋。
手机在兜里震动，商务局的私信还在闪，像团小小的、温暖的火。
但李青知道，火太大容易烧着手。
他把拍立得照片又往兜里塞了塞，抬头望向桥洞外的夜色——那里有霓虹灯，有车流，有无数双眼睛正看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