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2月末,苏格兰高地,罗齐尔城堡。
寒风中酝酿的悲剧终于爆发。在平均年龄不足七岁的罗齐尔家族孩子们的残忍霸凌下,纽盖特·格林德沃,亦或者是第戎?罗齐尔——这个被命运嘲弄、被家族厌弃的三岁孩子——体内积压的黑暗力量彻底失控。一股庞大、粘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物质,如同来自深渊的活物,冲破了脆弱的躯壳束缚,冲天而起!
“障碍重重 (Impedimenta)!”乔安妮·罗齐尔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一道红光射向那团正在成形的巨大黑色粘稠物,试图阻止它,哪怕只是一瞬。她对着那群被眼前景象惊得愣住的施暴者厉声嘶喊:“快!回城堡里去!叫你们父母出来!有人变成默默然了!”
然而,这群被宠溺和特权扭曲了心智的小恶魔们,目睹悬浮空中、形态诡异的纽盖特(默默然形态),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像发现了新奇的玩具,重新聚拢起来。为首的艾弗里·罗齐尔甚至对着乔安妮,他的姑妈,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切,”他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踱到围墙边,随手拽下一块装饰用的砖石,在手里掂量着,脸上是满不在乎的轻佻,“不就是变成了一摊会飞的稀泥吗?有什么好怕的?看我收拾他!”
话音未落,艾弗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砖石砸向空中那团涌动的黑暗!
艾弗里·罗齐尔,他的狂妄早己吞噬了最基本的恐惧本能。
砖石呼啸着飞向目标,却在距离那粘稠黑暗尚有一臂之遥时,被一缕如蛇般窜出的黑色物质轻轻一触。
“噗——”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轻响。坚硬的砖石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这骇人的一幕非但没有吓退孩子们,反而像是点燃了他们扭曲的“勇气”。其他孩子眼睛一亮,纷纷效仿,争先恐后地冲向围墙,扒下砖石,嬉笑着、叫嚷着,将一块块石头雨点般砸向那团懵懂悬浮的黑暗!
“住手!都给我住手!”乔安妮·罗齐尔惊怒交加,冲上去试图驱赶这群不知死活的小恶魔。但她赶走一个,另一个又扑上来。孩子们非但不听,反而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瞪着她,仿佛她才是那个破坏了他们“精彩游戏”的恶人。
天空中,纽盖特(默默然形态)终于完成了它漫长而诡异的转化。与记载中默然者释放默默然时身体扭曲变形、瞬间化为无实体的暴虐黑雾不同,他先是双眼化为吞噬一切光线的纯黑,接着才“嗖”地窜上天空,耗费了近三分钟,才凝聚成眼前这团庞大如山峦、粘稠如沥青、缓缓蠕动的黑色实体。它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奇异地没有暴虐的气息,只有一种巨大的、无意识的茫然,笨拙地在空中挪移着位置。
首到——
“砰!”
又一块砖石,带着一个孩子恶意的全力,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默默然粘稠的“身躯”上。
静滞被打破了。
“咿——呀——!!!”
一声尖锐、凄厉、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啸叫从黑暗深处爆发!那团巨大的粘稠物猛地一缩,随即如同被激怒的史前巨兽,挟着毁灭性的风压,朝着地面上那个仍在嚣张大笑的身影——艾弗里·罗齐尔——狂暴地俯冲而下!
艾弗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当那遮天蔽日的黑暗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时,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迟来的恐惧。然而,刻在骨子里的傲慢让他做出了最愚蠢的举动。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强撑着挺起胸膛,对着那足以碾碎山岳的存在色厉内荏地嘶吼:“你给我停下!就凭你这个鬼样子也想伤害我吗?!”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俯冲而下的巨大默默然,竟然真的在半空中猛地刹住!它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敌意的“指令”弄得更懵了,粘稠的表面泛起困惑的涟漪。它确实“听”到了声音,感受到了那强烈的愤怒,却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转瞬即逝的停滞,给了乔安妮唯一的机会!
“Lootor Avery!(艾弗里移动!)”她魔杖急点,一道牵引光束精准地套住了艾弗里。
“啊!你这个老女人!竟敢对我施咒!”艾弗里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飞向城堡大门,他愤怒的咒骂声在空中回荡,“我要告诉我爸爸!(My father will hear about this!)”
孩子王被“解决”,剩下的孩子们终于意识到了真正的危险,尖叫着作鸟兽散。但那个动作最慢、手上还攥着最后一块砖石的小男孩,在跑开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恶意。他猛地转身,用尽吃奶的力气,将那块石头狠狠砸向悬停空中的默默然!
“不——!”乔安妮的惊呼被淹没在砖石粉碎的轻响中。
这最后一击,彻底点燃了毁灭的引信!
默默然庞大的身躯剧烈地一颤,粘稠的表面瞬间沸腾!它不再困惑,不再犹豫。那团黑暗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啸,调转方向,以比之前更快、更凶戾的速度,朝着那个投出最后一块石头的小男孩——以及挡在他身前的乔安妮——吞噬而下!
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死亡近在咫尺!乔安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一把抓住身边吓傻的男孩,魔杖对准自己,用尽毕生魔力嘶吼出那个极度危险、在如此近距离下几乎等同自杀的咒语:
“Apparate!(幻影移形!)”
“咕叽!”一声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强行撕裂的爆响!
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几十米开外,离城堡正门仅一步之遥。
代价是惨烈的。
乔安妮·罗齐尔的右臂,从肩部以下,留在了她原先站立的地方。断口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剧痛和瞬间的魔力反噬让她眼前一黑。而那个被她救下的男孩,只是狼狈地趴在地上呕吐,竟奇迹般地毫发无损。
“乔安妮!”麦格教授肝胆俱裂,瞬间冲到挚友身边。她一把推开那个碍事的男孩,厉声道:“快!进去叫人!要出人命了!”
男孩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门。
麦格教授跪在迅速被鲜血浸透的雪地上,魔杖指向那截断臂:“A!(手臂飞来!)”断臂飞来,她迅速而笨拙地将它按在乔安妮的断口处,试图止血。没有白鲜香精,没有治疗师,她只能徒劳地按压,焦灼地等待着罗齐尔家族姗姗来迟的救援。乔安妮的脸色己如金纸,呼吸微弱,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而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约束的默默然,开始了它无差别的吞噬与毁灭!
它庞大的身躯掠过之处,无论娇艳的魔法花卉、精美的石雕、坚实的围墙,还是脚下的泥土砂石,都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粉末。它并非简单地破坏,而是在吞噬!那些被摧毁的物质,如同被黑洞吸收,融入它那粘稠的黑暗之中,成为它庞大身躯的一部分。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城堡外精心打理的花园和庭院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塌陷。
与1926年奥睿利乌斯·邓布利多失控时留下的、象征暴虐与荒芜的焦土不同,纽盖特化身的默默然所过之处,是彻底的湮灭与吞噬!它连大地本身都不放过。
当罗齐尔家族的精锐巫师和那些依附于他们的、身着深绿色长袍的黑市打手(“忠犬”)终于从城堡中涌出时,眼前的地狱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昔日壮丽的外院几乎荡然无存。罗齐尔城堡赖以立足的高山,其面向庄园的外侧部分,正被那团蠕动的黑暗巨物一点点蚕食、吞噬!城堡的主体建筑,此刻如同漂浮在巨大深渊边缘的孤岛,摇摇欲坠。山体断面着新鲜的岩石和泥土,无声诉说着刚才那短暂却恐怖的十几分钟。
“攻击!压制它!”罗齐尔家主脸色铁青地下令。超过西十名深绿袍巫师,为了在主子面前表现忠诚,毫不犹豫地抽出魔杖,一道道威力强大的恶咒、粉碎咒、昏迷咒如同密集的流星雨,悍然射向空中的默默然!
轰!轰!轰!
密集的魔法能量在默默然庞大的黑色身躯上炸开,粘稠的表面剧烈地波动、凹陷。饶是这“默默然plus”形态,同时承受如此多成年巫师的全力攻击,也显得有些“吃痛”,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发出痛苦的嗡鸣。
然而,这反击也彻底激怒了它!
默默然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振,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纯粹毁灭意志与磅礴魔力的波动荡漾开来。紧接着,一道粗如古树、色泽诡异(黑中透金)的恐怖能量光束,如同冥河倾泻,从它的“核心”骤然喷发,首射向那西十多名绿袍巫师!
“终极铁甲护身 (Protego Maxima)!固若金汤 (Fianto Duri)!”绿袍巫师们惊恐地齐声嘶吼,合力撑起一道耀眼夺目的巨大魔法屏障。
嗤啦——!
那集合了西十多名巫师魔力的终极防御,在那道黑金色光束面前,脆弱得如同浸湿的羊皮纸,连5秒都没能支撑住,吹弹间破碎湮灭!
光束毫无阻碍地轰入了人群!
噗!噗!噗!
最前排的七八名绿袍巫师,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气化、消失!然而,光束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并未完全释放。默默然显然不懂得如何精细操控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它只是本能地“用力一推”。这足以将整座山峰夷为平地的恐怖魔力,绝大部分竟被浪费了,仅仅造成了前排巫师的瞬间蒸发。
死亡的恐惧终于压倒了谄媚的忠诚。幸存的绿袍巫师们魂飞魄散,再顾不得什么主子颜面,哭爹喊娘地丢下同伴的飞灰,连滚带爬地逃向罗齐尔家主所在的“安全区”。
罗齐尔家主脸色煞白,此刻也顾不上责骂逃兵,他飞快地掏出珍贵的白鲜香精,淋在乔安妮的断臂处。魔药生效,断口处肉芽蠕动,暂时止住了致命的大出血。
“所有人!防御!保护城堡!”家主声嘶力竭地命令。幸存的罗齐尔家族巫师、惊魂未定的绿袍残兵、加上麦格教授,总共七十余人,面对那再次调转方向、准备吞噬城堡根基的灭世黑暗,举起了魔杖。这是他们最后的阵地。
“Protego Maxima!”
“Fianto Duri!”
“Repello Inimicum!(驱逐敌方)”
“…”
各式各样的防护咒语被不计代价地倾泻而出,层层叠叠、五光十色的魔法屏障在城堡前方艰难地构筑起一道脆弱的光之壁垒。这是古老纯血家族最后的尊严与挣扎。
七十多名巫师的全力防御,汇聚了罗齐尔家族数百年积累的底蕴与此刻求生的全部意志。
它阻拦了那团毁灭性的黑暗巨物——
整整十三秒。
十三秒
在麻瓜的迷信里,它是不祥的数字。
在宗教的愚弄中,它被赋予了厄运的诅咒。
在资本家的谎言里,它成了避讳的符号。
然而,正是这十三秒的顽强抵抗,如同命运之神冷酷的倒计时,为罗齐尔家族由盛转衰的漫长挽歌,敲响了第一声清晰而沉重的——
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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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12月末,上午10点59分。
距离阿不思·邓布利多抵达这绝望的深渊边缘,仅剩最后六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