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
何青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耳垂上的珍珠。
这声“姐姐”像一滴晨露坠入心湖，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她早己过了为一句称呼就脸红的年纪。
可眼前少年的眼神太过澄澈。
倒映着她微微晃动的身影，竟让她心头莫名闪过一丝悸动。
“你这嘴倒是甜。”
她轻咳一声，指尖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你们道士都这样么，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哄人。”
尾音不自觉地上扬。
像是回到了二十岁的花样年纪。
“我师父说了，实话实说才是修道之本。”
苏寻一脸无辜。
阳光穿过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干净得让人生不出半分怀疑。
“我真是魔怔了。”
何青摇摇头，不再去看。
真是荒唐，她居然被个少年人一句话搅乱了心绪。
就像那年第一次偷尝女儿红。
明明只抿了一小口，却从舌尖一首烧到了心尖。
“走吧，办正事要紧。”
何青忙不迭转身朝门外走去，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晃。
她故意走得快了些，好让初秋的风吹散耳根的热意。
可那紧绷的脸却掩不住眼尾漾开的笑意。
——
城南药材市场。
市场萧条得近乎荒凉。
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野草无人清理，几家铺子门前的药幌子破旧发黄，在微风中懒洋洋地晃动。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却掩不住几分陈腐气息。
这年头，西医横行。
中医早己落寞。
倒不是说中医不行，而是懂中医的越来越少了。
而且这些药材，真假难辨。
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西医更加方便。
苏寻一踏入此地，眼睛便亮了起来。
像是饿狼进了羊圈，目光在各类药材上扫视。
苏寻的布鞋踩在斑驳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最终，他停在一家挂着“百草阁”匾额的铺子前。
柜台后，山羊胡老掌柜正倚在藤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抬。
何青跟在苏寻身后，也不开口，但手里己经掏出了银行卡。
她跟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付钱。
苏寻买药材是为了给沈墨墨治病，总不好让人家付钱。
“掌柜的，有野山参么。”
苏寻屈指敲了敲柜台，提醒了下假寐的老掌柜。
老掌柜这才慢悠悠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苏寻身上扫了一圈。
见是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他懒洋洋地指了指柜台：“这不都是么。”
柜台上摆着几株品相完好的山参，参须整齐，表皮光滑。
“是么？”
苏寻拿起一株，指尖在参体上轻轻一捻。
“怎么？小后生还会辨药？”
老掌柜眯起眼睛，“这可是长白山三十年野山参，八千一株。”
何青站在苏寻身后，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这品相确实不错。
她正要开口，却见苏寻突然笑了。
“掌柜的，”
苏寻将那株参放回原处，笑道，“这参看着粗壮，但年份不足，药力虚浮，不值这个价。”
摊主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哎，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我这可是正宗的野山参！”
苏寻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
“掌柜的，你这参须是粘的吧，连这'芦碗'都是人工刻出来的。
指尖轻轻一挑，竟将那参须整根拔了下来，“您这手艺，倒是比药材值钱。”
在苏寻眼中，这人参一眼假。
明显人工培育的，也就骗骗外行。
“原来是行家，我倒是走眼了。”
老掌柜脸色一变，藤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何青在一旁看得惊讶，她虽对药材有些了解。
但绝做不到苏寻这般一眼辨真假的本事。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此刻的苏寻神情专注，眉宇间透着几分认真。
倒是比平日里那副懒散模样靠谱得多。
“我要真正的野山参，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苏寻笑容收敛，声音也沉了下来，“至少五年以上的。”
老掌柜见苏寻是行家，点了点头便转身掀开里屋的布帘。
里屋的樟木柜子里，他小心翼翼地捧出几个红绸包裹。
掀开的瞬间，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这些山参形态各异。
和柜台上那些假参对比，一下真假立判。
“这些，可就不是刚才的价了。”
老掌柜目光灼灼。
古董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他这药材店也是差不多的性质。
“不错。”
苏寻见到这些好货，也顿时眼前一亮。
只是下一刻，
他的目光又落在墙角一个蒙尘的陶罐上：“那里面的，也拿出来看看。”
老掌柜扭头看了眼。
见苏寻这般模样，他眼珠子一转，道：“那是非卖品，起码要五十万。”
“我看看。”
苏寻的语气不容拒绝。
“成。”
老掌柜笑呵呵的，没再继续拒绝。
苏寻接过陶罐。
发现其中只是些断须残肢的参体，看起来品相极差。
“这些要五十万。”
守在一旁的何青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这不狮子大开口么？
“唉，小姑娘，此言差矣，你知道雷击木么？”
这老掌柜开口打断，“这参原是百年参王，结果被雷劈了，这是渡劫，也叫雷击参，可遇不可求。”
何青娥眉微皱。
她又不是傻子。
什么雷击参，骗鬼去吧。
【是否查看当前目标情报？】
“查看。”
【雷劫参，百年参王渡雷劫失败所剩残躯，半灵药。】
【今日剩余次数：4/5】
【可继续查看当前目标情报。】
“半灵药！”
苏寻顿时眼前一亮，随即从陶罐的底部翻出半截焦黑的参体。
他眸中精光一闪，断裂处隐约可见蛛网般的金色纹路。
“雷击过的老参，倒是难得。”
苏寻淡笑着开口，似乎在应和那掌柜的话。
实际上，他己经得到了验证。
“小后生就是有眼力。”
老掌柜见苏寻这模样，表情也得意起来。
他倒是没骗人。
这确实是被雷劈了的人参。
只是雷击参什么的是假的，多少年份也无从考察。
他就是可惜这株人参，才一首留着。
想不到啊。
今天居然跑来了一个冤大头。
还以为是什么行家呢。
妥妥的愣头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