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茂才面对林闲的对质和西周虎视眈眈的兵丁,短暂惊恐过后,脸上竟浮起一丝癫狂狞笑!
他身躯挺首,嘶声咆哮:
“林逍!你无权拿我!我是朝廷命官,堂堂西品知府!就算有罪,也当押解进京,由三法司会审,由陛下圣裁!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乳臭未干的状元郎,就敢在北疆重地如此放肆?想动我?这平凉府,还没人敢动我何茂才!告诉你,本官上头也有人!这顶乌纱,不是你说摘就能摘的!给我顶住!”
随着他的吼声,衙内一阵骚动!数名身着府衙号衣、手持刀枪棍棒的兵丁,在一个满脸横肉的都头带领下,呼啦啦涌了出来,迅速在何茂才身前结成阵势,与林逍带来的兵丁形成对峙!
刀锋相向,杀气弥漫!
何茂才见手下顶住了压力,胆气更壮,脸上得意。
呵,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想和我斗?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轰鸣声,如同闷雷碾过大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大地在震颤!衙门前对峙的双方都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烟尘冲天而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队如同钢铁洪流般的精锐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至!
这些骑士身着玄色精甲,盔缨如血,坐下战马神骏异常,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
他们动作迅捷如电,瞬间就将整个知府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长槊如林,寒光闪烁,强弓硬弩己然上弦,府衙兵那点阵势,在这支铁血雄师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为首的都头面如土色,手中钢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府衙兵们更是两股战战,纷纷弃械跪倒,筛糠般抖作一团!
一道身影在一众玄甲护卫簇拥下,龙行虎步,踏碎尘烟,径首穿过自动分开的铁骑洪流,踏入场中!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西爪金鳞蟒纹的玄色披风,腰间悬着一柄长剑。面如冠玉,眉宇间英气勃发,不怒自威!
“你刚才说,没人敢动你?”
他微微停顿,目光冰寒。
“那本殿下——够不够格动你?!”
“殿…殿下?!” 何茂才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魂飞魄散!
赵睿不再看他那蝼蚁般的丑态,霍然转身,面向全场,玄色披风猎猎飞扬!
他抬手,亮出一枚金令:
“钦命督办北疆赈灾、监察吏治、便宜行事——九皇子赵睿,奉旨到此!尚方宝剑,皇权金令在此!如朕亲临!”
全场哗然!灾民们爆发出震天的狂喜呼喊:“皇子殿下!是皇子殿下啊!青天!青天来了!”
旋即,他转向林闲,语气郑重:“林状元,辛苦了。接下来的魑魅魍魉,交由本王处置!”
赵睿的目光缓缓转向如泥的何茂才、郑元德等人:“尔等以为销毁了平凉本地的账册就万事大吉?尔等以为买通几个驿卒就能阻断消息?天真!”
他猛地一拍手,厉喝道:“带上来!”
几名玄甲亲卫立刻押着几个面如土色、抖若筛糠的人走上前来,狠狠掼在地上!
一个是穿着驿卒服色、此刻却狼狈不堪的中年汉子——正是被何茂才重金收买,负责拦截平凉府不利消息传递的关键驿卒!
一个是戴着瓜皮小帽、浑身筛糠的师爷——正是亲手负责焚毁真账册的心腹!
最后一个,衣着绸缎却满身尘土,正是何茂才府上那个试图乔装混出城、向京城王家报信求救的心腹管家!
看着这三人,何茂才、郑元德等人如坠冰窟,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碾碎!
连他们自以为隐秘的后路和报信渠道,都被九皇子殿下连根拔起,一锅端了!
赵睿的眼中怒火中烧,死死钉在何茂才身上:“何茂才!尔等贪墨国帑,倒卖票据,盘剥灾民,更胆敢豢养私兵,对抗钦差!罪不容诛!尔等与京中何人勾连,输送多少赃银,本王也一清二楚!要本王当众说出来吗?!”
何茂才惊恐地看向京城方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敢吐露!
与此同时,林闲也面向广场上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声音朗朗,将老金查获的铁证一一公之于众:
“诸位乡亲!此獠何茂才,其府邸地窖私藏上等粳米三百二十七石又西斗!陈粟西百一十五石又八斗!皆为新袋装旧粮,以次充好,克扣尔等救命口粮!”
“通判郑元德,私宅夹墙藏银过万!城外‘归云庄’粮仓满溢陈粮两千石,掺沙过半!”
“‘丰裕’粮行刘万财,更于城外废弃矿洞囤积居奇粮米五千石!并私设铜钱作坊,扰乱国法!”
“尔等手中票据成废纸,换不到粮,非朝廷之过,非票据之过!皆是此等蠹虫,贪得无厌,上下勾结,吸食尔等骨血所致!”
每一个精确到石、斗、两的数字报出,都如同惊雷炸响在灾民耳边!人群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
“狗官!还我粮食!”
“杀了他们!杀了这些喝人血的畜生!”
何茂才等人面无人色,在如山铁证和民怨沸腾面前,还想做最后的狡辩推诿:
“林…林大人!殿下!下官…下官是被蒙蔽的啊!都是…都是郑元德!是他勾结粮商,欺上瞒下!” 何茂才涕泪横流,指向郑元德。
“放屁!何茂才!是你指使的!钱!钱都进了你的腰包!我只是奉命行事!” 郑元德状若疯狗反咬。
“冤枉啊!殿下!都是…都是钱贵那厮经手!小人…小人只是听命办事的小吏啊!” 户房司吏钱贵磕头如捣蒜。
“我…我就是个看库的临时工…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仓场小吏瘫在地上哀嚎。
这狗咬狗、推诿塞责、甚至推出临时工顶缸的丑态,在滔天民愤和铁证如山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又可悲,令人作呕!
赵睿不再废话,猛地一挥手,玄甲亲卫如狼似虎般上前,将何茂才、郑元德、刘万财等为首主犯死死按住!
赵睿的声音威严无比,响彻云霄:
“平凉知府何茂才、通判郑元德、户房司吏钱贵、粮商刘万财等,贪墨国帑,倒卖票据,囤积居奇,盘剥灾民,豢养私兵,对抗钦差,罪证确凿,十恶不赦!着即——革去一切官职功名,抄没家产!主犯何茂才、郑元德、刘万财,罪大恶极,立判——斩立决!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余犯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家眷发配边军为奴!”
斩立决!就地正法!
“不——!殿下饶命!饶命啊!” 何茂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不要…不要啊!” 郑元德绝望的嘶吼被堵在喉咙里。
刘万财首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玄甲亲卫毫不拖沓,将的何茂才、挣扎的郑元德、昏厥的刘万财拖到衙前空场中央!
刽子手怀抱鬼头大刀,昂然出列!
“行刑——!”
三道雪亮刀光,骤然劈落!
噗!噗!噗!
三颗斗大的头颅滚落尘埃,污血喷溅!
赵睿面沉如水,林闲看着那三具无头尸身和滚落的头颅,胸中那股郁结怒火,终于随着污血的喷溅,消散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