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二十一世纪的网络害人不浅，现实中七十年代的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个人。
秦晚禾就上午在家门口和霖向野聊了两句暧昧，好像连句露骨的话也没说。
这不，中午没过村子里就传遍，说她恬不知耻勾搭霖向野，还被人家当场拒绝的光荣事迹。
而她本人却对此事浑然不知。
秦晚禾眼下正带着小宁宁在吴婶子家帮她改衣服呢。
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发现，不是这个年代的衣服不好看，而是裁缝在做的时候不注重修身，过于肥大。
作为一名资深淘宝客服，改衣费这种小事，对秦晚禾来说，还不跟喝水一样简单，她三两下把吴婶子肥大的外套，缝改成了S曲线。
穿上修改好的外套，吴婶子美的合不拢嘴；
“你这手艺比裁缝铺子的老板还灵暧，打那学来的？”
紧接着她又说；“这辈子谁娶了你啊，那是他的福气。”
秦晚禾，“..........”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吴婶子抬手拍下嘴巴；“你看我这死嘴，净说掉板话。”
“没有啊，你说了事实。”
梧桐树本就是美的，只是有人不知道珍惜罢了，怪不得树木本身。
坐立不安的吴婶子试探性为自己找补，她问秦晚禾；
“你跟婶子说实话陈家媳妇，他三天两头打你，你就没想过跟他离婚？”
这话倒让秦晚禾意外了几分，思想过于保守的时代，女人离婚等于给自己脸上蒙羞，更何况吴婶子孩子都两个了。
她没想到吴婶子会主动提出让她离婚；
“婶子认为我该离婚？”
吴婶子猛地一拍大腿，木板凳被震得吱呀作响：
“该！咋不该！你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都被那混球糟蹋成啥样了？”她探身攥住秦晚禾的手腕，指尖擦过瘦成擀面杖的手臂。
“我守着两个拖油瓶没法子，你还年轻！离了婚带着手艺走，随便找个镇子开家裁缝铺，不比在这遭罪强？”
见秦晚禾扬起嘴角笑笑，她慎重又语重心长地砸吧着嘴继续劝说：
“我知道老辈人说嫁鸡随鸡，可鸡要是啄人，还能由着它把心窝子掏出来？”
“上个月西头张寡妇离婚后，在供销社当会计，穿得那叫一个体面！日子照样过得风生水起！”她压低声音，冲秦晚禾神秘兮兮道；
“法院我都替你打听好了，只要能证明他动手，准能判离！”
秦晚禾盯着吴婶子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总说自己“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妇人，远比那些摇头晃脑的老学究通透。
“婶子，就不怕被人嚼舌根？”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吴婶子嗤笑一声，从铝制饭盒里夹出个腌得油亮的咸鸭蛋塞进她手里：
“嚼去吧！就像你改的这件衣裳，不合身的料子硬套在身上，勒出血痕了还死撑着，才是真傻！”
嘴角噙着笑意，小宁宁双手捧着咸鸭蛋，两人不紧不慢往家走。
陈墨之亲爹死的早，李素云自打那天被她掐着脖子警告一次，再也不敢来她面前作妖，倒是陈墨之居然又不在家？
他没个正经工作，八点多了不回家，人在哪显而易见！
把小宁宁侍弄好放在炕上，秦晚禾躺下人却睡不着了，没由来的希望陈墨之赶紧露面。
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啊，野菜糊糊她喝到想吐，硌牙的窝窝头蹭得她后槽牙发酸，还有这里的厕所，西处朝天开人还没进去就被臭昏了。
生活在现代吃惯了细糠，这里的饭菜秦晚禾是半点不想吃。
因此，她迫切盼着抓紧和陈墨之把婚离了，然后，带着小宁宁去镇上租间房子。
——过她们美美的二人世界。
今天在家门口，她就差说出，这辈子赖也要赖上霖向野的话了，本以为陈墨之会气急败坏地回来找她算账——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
*
秦晚禾是在两天后的一个下午，见到陈墨之的。
快要到秋收的季节，乡亲们蹲在村口望着自家地里的玉米，几个老汉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映着愁眉苦脸：
“这日头毒的，再不下雨，棒子穗怕要瘪成草棍儿。”
更有老乡愁白了头念叨着今年这日子可咋熬哟队里的牲口都没料喂了，远处土路上扬起一阵灰，解放牌鞋踢着碎石子的声响由远及近。
陈墨之嘴里叼了根烟，身上的确良衬衫崭新又干净，一看就是刚那潇洒回来。
“哟，墨之回来啦！”有婶子笑着打招呼，目光却偷偷往秦晚禾身上瞟。
陈墨之掸了掸烟灰，本来温润的脸，在看到秦晚禾那一刻，沉了下来。
秦晚禾笑了笑，掏出插在兜里的手，随即走了过去。
“老公回来了，几天没见，别来无恙。”
秦晚禾笑的明媚灿烂。
文工团出身的她声音本就好听的厉害，加上刻意为之的嗲意。
更是千娇百媚，惹人怜爱。
连周围的人群也不免要朝她多看两眼，暗自羡慕陈墨之找了个好媳妇。
陈墨之看着眼前的女人，送到嘴边的烟，瞬间没了吸的欲望。
站在他面前的秦晚禾很漂亮，仿佛是为了等他回来而精心打扮过。
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往日的她，不舍得花一毛钱在自己身上，而现在描了眉，头发卷成丸子头，一身的利索打扮，浑身透着一股子慵懒和贵气。
“秦晚禾，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秦晚禾微微蹙了下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陈墨之声音很冷漠。
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一身白裙子的江燕。
过来之前，秦晚禾就看到她了。
江燕是跟着他一起来的村口。
江燕穿了一件新做的白色连衣裙，她没有化妆，但那张狐媚子脸配上她天生羞怯的眼神，看上去依旧楚楚动人。
她试探性往前站，走到陈墨之身边后，不自觉抬手抚摸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个动作，暗示性很强。
秦晚禾想笑；“江燕，你这是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