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禾被噎了一下。
他的声音丝毫没有说人坏话,要小点声的自觉,听到的路人,店里的其他客人不约而同看过来。
无处安放的脸更热了,语气也带着点赌气成分;
“谁还没困难点的时刻,我是嫁给他了,又不是卖给他。”
霖向野不以为然;“嫁给他了,他让你们娘俩饿肚子,看来人品不咋地。”
秦晚禾爱听他说这话的语气;“确实不咋地,除了对我不好外,对上朵花他都能冲人家笑半天。”
霖向野显然不信她的话,轻蔑一笑,讽刺的意味浓厚;
“对你好的,你也看不上不是。”
这话说的她竟无言以对。
原主在选择男人上,眼光确实差了点,想当年追她的人,从北京的后海排到了CBD,她千挑万选选了个负心汉。
这事能怪谁呢?
秦晚禾无奈的地叹了口气;“可能她当时眼瞎了,才会看上这么个东西,不过能怎么办呢,孩子都有了,她总不能塞回肚子里。”
“大人的过错,怎么能用孩子来承担后果?”
“又或许,想当年陈墨之对她的确好吧,好到让她不顾一切地奔赴他而去。”
秦晚禾说;“硬要说的话,感情的事谁又能控制得住呢,不都说了吗,陷入爱情中的男女都是二傻子。”
霖向野显然不能理解,这种为了爱情抛弃家人于不顾的愚蠢行为。
“秦家知道你落魄到吃不起包子吗?”
首戳人肺管子是吧?
他这种出身显赫的富家少爷,从小锦衣玉食,怎么会理解穷人吃不起饭的窘境?
“在她心里爱情比包子重要多了,她不觉得亏。”秦晚禾不想多说;“你嘲笑完了吗?”
霖向野抬手招呼来店家;“给她们上五笼包子,三碗馄饨,算我账上。”
反转来的太快,秦晚禾眨巴着眼睛,不免有点狐疑。
“两块钱都不愿意借给我,干嘛又要倒贴钱,请我们吃饭?”
眼前的残羹被店家撤走,霖向野丢了颗口香糖进自己嘴巴里,慢条斯理咀嚼着。
“省的某人哭鼻子啊,秦大小姐脾气这么差,回头找你家那位告黑状,我怕你们全家暗杀我。”
“谁要暗杀.........”秦晚禾下意识想否认,又想一下,要是认了就有包子吃,何乐而不为呢。
她猜测霖向野会改变主意,也是看在她哥的面子上。
看不起她无所谓,但他和秦知远是高中同学,他们之间的情谊深着呢,他犯不着为了一块钱跟同学生分了不值得。
几笼包子,两碗馄饨对霖向野来说,还没他嘴里的泡泡糖贵,不如成全了她。
想明白这一点,秦晚禾拉着小宁宁走进店里坐下,店家很有眼色地把端来的食物放在了霖向野所坐的桌上。
吃人嘴短,她得借机拉近关系,自然而然和霖向野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谢谢向野哥,等我有钱了,会还你的。”
霖向野嗤笑一声,讽刺的意味极强,看了眼大口朵颐的小宁宁,他丝毫没有顾及小朋友心理健康的自觉性。
“你要有钱,还至于当街乞讨?”
嘴巴是真毒啊,抹了毒药的都没他毒。
一口大包子咽下,秦晚禾语气笃定又坚定;
“很快,不出一个礼拜,我就能有钱。”
这次霖向野看她的眼神不再讥讽,而是略带一丝意外,他单手撑在桌上,又黑又深的眸子凝在她脸上。
说出口的话,却是令人首翻白眼。
“指使女儿去偷东西不算完,还准备指挥她去抢劫银行?”
“?.....”
讲真的,她想去来着,但没钱买趁手的武器啊。
这年头做什么事不得讲究这排场,计划算是死在了第一步。
香喷喷的大包子,秦晚禾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才回话。
“这两天我会和陈墨之把婚离了,离完婚,就我这好手好脚的,去哪还找不来一份糊口的工作。”
会把自己的计划坦诚地告诉霖向野,是秦晚禾思考了良久的事。
她和陈墨之离婚后,肯定不会继续住在马家村,更不会待在那三间泥瓦房里。
那么第一步就是要考虑住处的问题。
想要找个落脚点,又要能兼顾工作,脚下的镇子是她最好得选择。
而霖向野在这镇子上的地位,可以说堪比这县太爷,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县太爷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有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靠山在,秦晚禾办起事情来总要方便几分。
虽说他人品不咋地,架不住她脸皮厚啊!
提到这,秦晚禾冷不丁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她放下筷子,认真又严肃地请求霖向野。
“你能暂时不把我的处境,告诉我哥吗?”
当初与秦家诀别的时候有多一腔热血,秦晚禾现在就有多无地自容难堪。
虽说祸不是她闯下的,她也不想承担,可能怎么办,穿越到这来了,她得入乡随俗不是。
依照秦知远对她的宝贝程度,还有爷爷对她给予的厚望。
她敢说,只要秦家知道了她在陈墨之那受过的苦,挨过的打,一定会扛着枪上门,一枪处决了那凤凰男。
秦晚禾当然乐意看到那场面,不过,自己仇,哪有让别人来报到道理。
最主要,自己报才过瘾。
“很多年没跟他们联系了,我担心他们知道后会承受不住,对你也没好处。”秦晚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小宁宁吃包子时,弄了一嘴的油,可能是污了霖向野的眼睛,他正用手帕帮小宁宁擦拭嘴角呢。
大概是霖大少爷这辈子都没干过伺候人的事,猛地做起来,动作上生疏还不算,眉心淡淡地蹙起。
秦晚禾伸手接过他手上的丝帕;“我来吧。”
内心来讲,秦晚禾是感动的,宁宁的亲生父亲,陈墨之自宁宁出生三年以来,一次都没有抱过她,更不要说细心地帮她擦拭汤汁。
她伸过去的手被霖向野无视了。
霖向野手持丝帕虎口扶住小宁宁的下巴,生疏但认真地帮她擦嘴上的油。
他没回答秦晚禾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上一句话;
“要离婚?”
从他清寡的眼神来看,这次不像是看她笑话的,像是好奇,当初要死要活都要嫁的是她,转过头提离婚的也是她。
无论在谁看来这事都挺打脸的,秦晚禾有点无地自容抬不起头。
“嗯,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