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给呢？”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程欣怡脸上的理首气壮僵住了，那副“我是为你好”的慈母表情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错愕。姜峰终于放下了报纸，冷冷地看向姜妍之。就连姜明浩都摘下了耳机，一脸“你疯了”的表情看着她。
“妍妍，你说什么？”
程欣怡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如果——我——不——给——呢？”
姜妍之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冰珠一样砸在地板上，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姜妍之靠在沙发上，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三张因为震惊而略显扭曲的脸，
“我没义务，为姜明浩的房子，背上一千二百万的债务。”
“没义务？！”
这句话像火星掉进了火药桶，程欣怡瞬间爆炸了。
“姜妍之！”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姜妍之的鼻子尖声咆哮，
“你还有没有良心？！他是你弟弟！是你的亲弟弟！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就让你帮帮家里，你就这个态度？！”
“我养你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送你学音乐，花了多少钱？现在让你拿点钱出来怎么了？！”
供她吃穿？送她学音乐？
姜妍之在心中冷笑。在姜明浩出生之前，她就己经被嫌弃是个女孩。邻居夸她聪明懂事时，父亲姜峰总是冷冷地回应：
“聪明有什么用？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
等姜明浩出生后，她更是彻底沦为了家里的免费保姆。洗衣做饭，照看弟弟，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的。
初中毕业时，程欣怡理首气壮地说：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早晚要嫁人，读完初中就够了，赶紧出去打工赚钱。”
是她跪着哭求了整整一夜，才换来继续读高中的机会。条件是学费、生活费，全都要她自己勤工俭学赚来，绝对不能给家里添一点负担。那时的姜妍之洗盘子，发传单，当家教，什么活都干过。
至于后来能学音乐，更是因为她的天赋被老师发现，老师心疼她的遭遇，免费教了她三年。程欣怡什么时候为她的梦想花过一分钱？
后来考上音乐学院，也是她自己拼命努力得来的。学费是她打工攒的，奖学金是她拼了命才争取到的。可即便是这样，程欣怡还要伸手要她的奖学金。
“妍妍啊，你一个学生也花不了多少钱，那些奖学金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家里补贴补贴。明浩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
奖学金就这样被家里要走了，大学的学费又没了着落，她只能更加拼命地兼职，累得晕倒在打工的餐厅里，也不敢告诉家里人。
程欣怡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叉子划过玻璃一样刺耳：
“你现在一年赚几千万，让你拿一千万怎么了？一千万对你来说算什么？你随便接几个代言就有了啊！”
“可这笔钱对明浩来说，就是一辈子的幸福！人家女孩等着呢，你拖一天就多一分变数！万一因为你不肯帮忙，让人家觉得我们家小气，明浩的婚事黄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对明浩来说是幸福，对她来说又算什么？从小到大，家里的好东西永远是明浩的，她只能捡剩下的。新衣服是明浩的，好吃的是明浩的，父母的关爱更是明浩的。
程欣怡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姜妍之脸上了，但姜妍之依然坐得很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你说话啊！装什么哑巴！”
程欣怡见她不说话，更加愤怒了。
“我告诉你姜妍之，别以为你现在红了就了不起！你能有今天，都是我们家培养的！你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
你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瞬间割开了姜妍之心中那道最深的伤疤。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医院里冰冷刺骨。
姜妍之拿着那张诊断书，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白纸黑字上写着那个可怕的通知——遗传性心肌病变晚期，建议立即手术治疗，费用预估一千万。
长期的过度劳累终于让病情恶化了，心肌己经严重受损，再不手术就真的会死。
她先给程欣怡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想要程欣怡把自己的钱拿出一千万治病，但是被无情地拒绝了。
毫无办法的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家，程欣怡正在厨房里洗菜。
“妈，我这个病真的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做手术，求您把钱给我吧……”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己经模糊了视线。
“你确定要花这么多钱？”
程欣怡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的，妈……这种心脏病手术，只有世界顶级的医院才能做……医生说需要……需要一千万。”
“那可是一千万！”
程欣怡的手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她看着女儿手中的诊断书，脸上没有任何心疼或担忧，但乱转的眼珠仿佛在提示她正在合计这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妍妍啊，你这个病……是不是治好了以后还会复发？心脏病这种东西，说不准的。万一以后又犯了呢？那不是无底洞？”
姜妍之的心沉了下去，她颤抖着说：
“妈，如果我不治，我真的会死的……”
“别动不动就说死，多不吉利！”
程欣怡立刻不耐烦地打断她，皱着眉说，
“咱们家现在日子刚过好一点，明浩那边也稳定了，正是该享福的时候。你这笔钱，是咱们全家后半辈子的保障！ 况且你一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到时候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姜妍之看着程欣怡冷漠的表情，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但她还是不死心，这是她妈妈啊，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她？
“妈，求求你……”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跪下求你了行不行，妈妈！那是我的救命钱啊……”
“哎呀！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跪下了？”
程欣怡不耐烦地说道，
“我这不是在帮你分析吗？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得仔细考虑……”
“妈，不手术我真的会死的……”
姜妍之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泪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