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撕裂夜幕的尖啸声中,陆川的喉结剧烈滚动。
苏晚晴滚烫的呼吸喷在他后颈,混着铁锈味的血沫顺着旗袍领口蜿蜒而下,在他囚服旧痕处晕开暗红的花。
身后青藤巷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像极了前世他被活埋时,第一铲泥土砸在棺盖上的声音。
“左边巷口……” 苏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他肩膀,染血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陆川刚拐进巷子,头顶晾衣绳 “啪” 地绷断,褪色床单如裹尸布般兜头罩下。
他踉跄着扯开布料,正对上对面楼顶的黑影 —— 那人手中怀表的表盖开合间,父亲刻的 “时来运转” 西个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七拐八绕后,陆川撞进一家挂着 “鸿运五金” 褪色招牌的老店。
独眼老人正在擦拭生锈的扳手,浑浊眼珠扫过他怀中的青铜碎片时,突然发出指甲刮擦铁皮般的声响:“跟我来。”
推开摆满旧收音机的货架,暗门后的密室里,数十台老式机器同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青藤巷的青铜棺是祭坛,你和那丫头都是祭品胚子。”
老人转动旋钮,沙沙声里突然混入孩童的童谣,“但怀表是钥匙,能打开你被偷走的十年。”
话音未落,苏晚晴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收音机屏幕上,扭曲的倒影里,她锁骨处的兽首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
“去城东‘时之墟’,找……” 苏晚晴的话被屋顶瓦片碎裂声打断。
陆川抄起铁管冲出门,正看见三道黑影从墙头跃下。月光照亮为首那人腰间的六芒星匕首 —— 和前世捅进他肾脏的凶器一模一样。
铁管与匕首相撞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胸腔深处传来滴答声,像是有座钟在心脏里走动。
“逃不掉的,容器。” 黑影扯下面罩,蜈蚣状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鸭舌帽男人甩出的铁链缠住他脚踝,金属表面的兽首图案突然渗出黑血,与他手腕的旧伤产生诡异共鸣。
陆川感觉疤痕化作活物,顺着血管往心脏攀爬,每一寸皮肤都像被钢针猛刺。
千钧一发之际,独眼老人将收音机狠狠砸向黑影。
刺耳的电流声中,无数道白光从天线射出,在空中交织成六芒星阵。
鸭舌帽男人发出非人的惨叫,面罩下的皮肤如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
“快走!第七个保险柜……” 老人将锈迹斑斑的钥匙塞进他掌心,枯槁的手背上浮现出与青铜碎片相同的纹路。
冲出五金店时,整条街的路灯同时爆裂。
黑暗中,怀表的滴答声愈发清晰,陆川感觉自己的心跳正与那节奏同步。
路过倒闭的红星电影院时,褪色海报上的女明星嘴角渗出黑血,眉眼竟与苏晚晴有七分相似。
怀中的人突然轻笑出声,温热的血滴在他脖颈:“快到了,我们的终章。”
城东 “时之墟” 钟表店的橱窗蒙着蛛网,“暂停营业” 的木牌在夜风里摇晃,发出 “吱呀 —— 咔嗒” 的诡异声响。
陆川用钥匙打开生锈的铁门,檀木与机油混合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肉气息。
墙上停摆的座钟表面,罗马数字组成的图腾在手电筒光束下缓缓蠕动。
地下室的福尔马林气味几乎让人窒息,数百枚怀表在玻璃展柜里泛着幽光。
陆川在角落展柜中看到自己的怀表,表链缠绕着干枯的玫瑰 —— 那是母亲去世前最后送他的生日礼物。
颤抖着打开表盖,泛黄照片飘落的瞬间,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找得辛苦吗?” 苏晚晴倚在门框上,锁骨处的裂痕己经蔓延到脸颊,每走一步都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她把玩着老人给的钥匙,嘴角勾起陌生的弧度:“你以为自己在追查真相?其实从你重生那刻起,就是新棋局的第一步。”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所有怀表同时发出尖锐报时声。
陆川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年前父亲塞给他怀表时,袖口露出的六芒星纹身;入狱前母亲夹给他的红烧鱼里,藏着的青铜碎片;还有青藤巷地下室,青铜面具人说的那句 “你会回来的”。
“该打开真正的牢笼了。” 苏晚晴举起钥匙,指向展柜后的暗门。
门缝渗出的黑雾中,无数双泛着红光的眼睛若隐若现,怀表的滴答声与心跳声共振,震得陆川耳膜生疼。
当暗门缓缓开启,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他看见台阶尽头,漂浮着无数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虚影,每个虚影手腕上,都戴着刻着六芒星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