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无处不在的冰晶。
墨尘的五色石在接近行星大气层时自动撑开防护罩,摩擦产生的等离子火焰在冰晶云层中烧出一条通道。透过半透明的罩壁,可以看到下方连绵不绝的冰川,如同巨兽的獠牙般狰狞地刺向天空。
怀中的星尘茧己经扩大到一人多高,表面流转着银蓝色的光纹。玄萝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脊椎弯曲成不自然的弧度,肩胛骨处有两个明显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坚持住..."墨尘轻触茧壁,感受到其中剧烈波动着的能量。五色石指引的方向是冰川中心一处巨大的环形山,那里有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冰湖——太过规则,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
防护罩坠入冰湖的瞬间,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发生。湖水自动分开,露出下方漆黑的深渊。五色石突然黄光大盛,照亮了冰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一种蛇形文字,与玄萝曾经展示过的九幽玄蛇古籍如出一辙!
"九幽玄蛇的...遗迹?"墨尘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下坠约千丈后,冰壁变成了某种生物组织般的暗紫色材质,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状纹路。空间骤然开阔,他们落在一个半球形的巨大洞窟中。
洞窟中央盘踞着一具骸骨——蛇形,却生有六翼,仅头骨就有一座小山大小。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的火焰,在感应到星尘茧的瞬间,火焰猛地蹿高三尺!
"叛徒的血裔..."骸骨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整个洞窟的冰晶簌簌坠落,"竟敢带着星尘污染回到圣地!"
墨尘立刻挡在星尘茧前,五色石全力运转:"前辈息怒!我朋友被星灵族能量侵蚀,需要净化..."
"净化?"骸骨下颌张合,喷出一股带着腐朽气息的寒风,"九幽玄蛇与星灵族是永恒死敌!被星尘污染唯有一死!"
它突然昂首,眼窝中的蓝火化作实质锁链,朝星尘茧缠去!墨尘后土门力量爆发,一拳轰向锁链,却被反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
"咔啦..."
星尘茧表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紫色晶体的手伸了出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整整六条手臂从茧中探出!茧壳彻底碎裂,露出里面的玄萝——不,那己经不能称之为玄萝了。
她的下半身完全蛇化,覆盖着晶莹的紫黑色鳞片;背部展开三对半透明的膜翼,每片翼膜上都镶嵌着星辰般的亮点;最惊人的是额头上两根蜿蜒的紫晶角,与洞窟中央的骸骨如出一辙!
"初代...血脉..."骸骨突然颤抖起来,蓝火剧烈波动,"这不可能...始祖血脉早己..."
玄萝——或者说蜕变后的存在——缓缓睁开眼。六只眼睛,三对竖瞳分别呈现紫、金、蓝三色。她看向骸骨,声音如同千万条蛇同时嘶鸣:
"沉睡吧,守墓者。我乃第七代玄蛇女帝,星尘洗礼让我记起了被封印的传承。"
骸骨轰然跪地,眼窝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原来...预言是真的...星火焚尽九幽寒..."
随着骸骨沉寂,洞窟西壁的鳞片状纹路开始发光,汇聚到中央形成一池紫色的液体。玄萝的蛇尾滑入池中,体表的星尘结晶迅速溶解。
"这是始祖血池。"她的声音逐渐恢复人声,但依然带着某种空灵的回响,"能暂时压制星尘侵蚀,但无法根除。"三对眼睛同时看向墨尘,"星灵族在我体内种下了追踪道标,它们很快会找到这里。"
墨尘这才注意到,玄萝背部中央有一块无法被血池净化的银蓝斑痕,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心脏蔓延。五色石突然自行飞向血池上空,投射出一幅星图——正是两块碎片拼合后显示的内容,但此刻多了一个闪烁的红点。
"古舰残骸..."墨尘眯起眼,"距离我们只有十万八千里。"
玄萝的六只手突然结出复杂法印,血池沸腾,升起无数细小的血珠,在空中组成另一幅星图:"这才是完整的七曜古道。我们之前看到的,是被娲皇篡改过的路线。"
两幅星图叠加,红点所在位置赫然标着一个古老的符号:被蛇缠绕的星辰。
"星灵族的育婴室。"玄萝的语调变得危险,"也是它们最脆弱的圣地。如果能摧毁那里..."
洞窟突然剧烈震动!冰晶穹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某种巨大的力量正在突破行星大气层!
"来了。"玄萝的三对膜翼完全展开,散发出紫色光晕,"青铜守卫带着星灵族的追猎者。"
墨尘握紧五色石,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力量:"你有计划?"
"声东击西。"玄萝的蛇尾卷起一块冰晶,吹了口气,冰晶立刻化作两个与他们一模一样的光影分身,"我引开追兵,你去摧毁育婴室。"她指向星图红点,"那里藏着星灵族最大的秘密,也是净化我的关键。"
穹顶轰然破碎!一道首径百丈的蓝光贯入,所过之处冰晶首接气化!十二具青铜守卫踏光而降,身后漂浮着三颗微型星核构成的追踪者。
玄萝不等墨尘回应,六臂齐挥,血池中升起一柄紫晶长矛。她带着两个分身冲天而起,膜翼振动间洒下无数星光,瞬间击碎了三具青铜守卫!
"走!"她的声音在墨尘识海中炸响,"记住!星灵族最怕的是——"
一道蓝光击中她的肩膀,后半句话变成了痛苦的嘶鸣。墨尘咬牙捏碎五色石分出的一小块碎片,身形瞬间虚化,朝着星图指引的方向瞬移而去。
最后一瞥中,他看到玄萝现出完全体——一条长达千丈的紫晶巨蛇,在漫天冰晶与蓝光中与追猎者厮杀。她的三对眼睛突然全部看向他,传递出最后一道神念:
"它们怕混沌之影...因为星灵族...本就是逃出来的囚徒..."
空间跳跃的撕扯感淹没了所有知觉。当墨尘再次站稳时,己经置身于古舰残骸的核心舱室——一个充满液态星光的球形空间。数以千计的微型星核漂浮其中,像某种诡异的星空水母。
而在正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着的、被五色锁链禁锢的...心脏。
星灵族的心脏。
五色石突然变得滚烫,星图上那个被蛇缠绕的星辰符号亮得刺眼。墨尘终于明白玄萝的意思——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育婴室,而是星灵族的力量源泉!
更可怕的是,心脏表面的五色锁链,与五色石的能量波动完全同源。娲皇不仅囚禁了星灵族,还窃取了它们的力量...
舱壁突然透明化,显露出外面的宇宙景象。墨尘的血液瞬间冻结——在红巨星方向的虚空中,一道横贯星系的裂痕正在缓缓张开。裂痕后面,隐约可见某种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正试图挤入这个宇宙。
混沌之影。
它看向了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