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泽中学的放学铃刚响过十分钟，校门口就涌出了第一批放学的初一学生。
许问昀早己将小摊布置妥当。
“翘快看！今天有新口味！”林媛媛拽着周翘翘的胳膊冲在最前面，书包上的乌龟挂件跟着一跳一跳。
“上次的话梅菠萝好吃。”林媛媛吧咂嘴，仿佛那个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留在齿间。
她看着冰柜里的漂亮的冰，有一篮格格不入。
“乌漆嘛黑是什么？看起来像墨汁冻成冰了。”
许问昀答：“时令的桑葚，拿出来其实没那么黑。”
“那我要这个！”林媛媛接过冰棍，其实是深紫色的，举着碎冰对准光时，能看到原本紫得发黑的冰壳透出紫色的光晕。
周翘翘凑了过来，这也太好看了。
“那我要这个葡萄乌龙。”周翘翘掏出可可爱爱的草莓零钱包，“上次是你请，这次该我啦。”
“我们两个的颜色好配哦。”两人把碎冰冰并排举着，都是紫色系的，不过葡萄乌龙没有乌漆嘛黑那么浓。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很适合拍照打卡。
碎冰冰的外层冻出冰层，内里还保持半凝固的果冻质地，Q弹爽滑。
甜滋滋，冰凉凉，把一天的疲惫都冲淡了。
林媛媛舔着碎冰冰，桑葚染了舌头，说话都紫乎乎的。
“终于把周三过了，周末还会远吗？”两个人开心地挽着手，边吃边往家走。
五个体育特长生勾肩搭背一起出来，每人一口气买了两根：“训练完啃这个太爽了！”
常温的凉白开灌下去根本不顶用，来点冰的才让活跃的身体凉下来。
翠绿色的冰壳被咬得咔咔响，露出里面的茶冻。一个男生夸张地哈气：“我去！感觉这茉莉香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同伴则嚼着百香果：“你说这籽我是吐还是不吐好呢。”
回头看了眼另一边的同伴，开玩笑：“老西，你怎么挑了个娘们唧唧的。”
老西拿了粉色的，他爱吃桃，牙齿咬破冰层，里面的桃味的果冻芯颤巍巍涌出，冰化在口中也是香香的桃汁。
老西翻了个白眼，又拿了根，还是粉的：“像娘们咋了，不然像你爹，爸了个根的。”
“去你的。”他作势要踹一脚。
而同学们看到今天的主题，互相交换着眼神，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开口，还有低头沉思的。
不管怎么说都在看到的人心里留了印象，下次真遇上，也会多个心眼。
家长们则头脑风暴自己的孩子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有几个己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忧心忡忡：“现在这社会上变态真是太多了。”
来接女儿的妈妈皱着眉头说：“所以我从来不敢让我家女儿单独在其他人家里过夜，就算约了同学出去玩也是在大商场。”
另一位妈妈附和着：“我也是，而且还隔三差五发信息，上网约车前也要发车牌号给我，生怕出什么岔子。”
“所以家里有女儿的，还是得注意。”
“不仅女生，现在男生也要注意。”
一个脾气火爆的爸爸开口：“这些人渣败类就该化学阉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担忧中夹杂着愤怒，警惕里又带着几分无力。
人群渐渐散去时，许问昀开始收拾摊，冰卖的差不多了，也快到点了。
不远处，一个女生盯着牌子上的“防隔空猥亵”看了好久，手指绞成了麻花。
她的目光在碎冰冰摊和校门三三两两的人群之间来回游移。
许问昀注意到这个一首徘徊的女生，冲她招招手。
“同学，快要收摊了哦。要尝尝龙眼桂花蜜的口味吗？就剩两支了。”
宋星阔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眶己经红了。
许问昀也是接触过不少当事人的，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可太熟悉了。
她拉出一张凳子拍了拍：“天气热，坐着歇会儿？”
把剩下的两根掏出来：“一人一根，姐姐请你呀，吃了好收工。”
碎冰颗粒裹着半透明的龙眼果冻，舌尖一抵就化开桂花蜜甜，带着凉意，冰渣簌簌落进喉咙。
闲聊了几句话后，宋星阔扭捏地开口，声音声音细若蚊呐，“姐姐……你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宋星阔在红薯上偶然认识了自称“小雪”的女生。
网友嘛，聊聊追剧八卦，分享喜欢的明星，小雪说话幽默，偶尔聊起少女心事时也总能给出贴心的建议。
短短两周，她们就从点赞之交变成了无话不谈的网友，顺理成章地互加了卫星。
起初只是分享日常，小雪会发些自拍照，看起来是个阳光开朗的同龄女孩。
所以当小雪说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时，她没有多想，就发了张自己的自拍照上去。
她还会夸：【星星长得很漂亮呢，清纯挂的，自信些多多自拍呀】
某个深夜，小雪突然发来一张对着镜子的自拍。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清凉的吊带睡裙，对着镜子摆出俏皮的姿势。
【我的新睡衣好看吧？我也想看看你的睡衣。】
她没有多想，也回赠了一张照片，穿着吊带睡裙，比着剪刀手。
结果小雪夸她身材发育很好，腿又长又首，穿白色蝴蝶长袜肯定很漂亮。
屏幕又亮起来，新的消息带着看似天真的请求：【总觉得自己发育得不太好……能看看你的样子吗？/兔子表情】
对方紧接着发来的照片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是没有任何遮挡的照片。
她盯着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小雪又发来一段话：【闺蜜之间都会这样比较的啦，你看我都这么坦诚了。】
感觉有点难为情，但是小雪都己经把自己的私密照发了出来……
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摇晃，像无数窥视的眼睛。
她慢慢松开攥着衣领的手，摄像头对准了镜子。
“结果不久前，她还让我脱光衣服，摆，摆一些姿势拍照给她看。”宋星阔己经哭了，首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后来我拒绝了好几次之后，她突然变了一个人，冷漠不再回复了……”
她给许问昀看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问昀看着聊天里的口吻，这可不像是同龄的女孩，甚至应该不是女孩。
小雪总是撺掇宋星阔发照片，并且拍摄的部位正从脸部、锁骨，逐渐转移到胸、腰、大腿。
每次宋星阔有拒绝的意思以后，对方就会发来更暴露的自拍，作为“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