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澜站在数据风暴的边缘，风衣猎猎作响。远处那座编号1026的新实验塔像一根刺，扎在游戏世界的边界线上。
“我们得找个地方喘口气。”灵韵轻声说，玉簪微光闪烁，像是在记录什么。
墨鸦己经启动了留声机，《二泉映月》的旋律混着机械齿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诡异的战前仪式。“我知道一个地方。”他咧嘴一笑，“老鬼开的赌场，就在数据流下游。”
“那个疯子还活着？”荆澜挑眉，“我以为他早就被七罪议会做成全息广告牌了。”
“他还欠我三把量子骰子呢。”墨鸦耸肩，“赌债比命长。”
罗盘发出一阵微波炉加热般的警报声，尾巴扫过地面，投射出一条隐藏路径。琉璃默默跟上，头发颜色随着情绪不断变化，从深蓝到浅紫，再变成一种不祥的暗红。
他们穿过一道由旧硬盘组成的拱门，进入赌场内部。这里像是时间裂缝里的旧梦，霓虹灯管拼成的老虎机还在运转，发条女仆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仿佛一切都还没崩坏。
赌场老板坐在角落里，身上缠满了机械导管，胸口嵌着一枚刻有科研团队标志的齿轮。他的呼吸断断续续，像是卡带的老式播放器。
“你来啦……”他看着荆澜，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荆澜蹲下身，银灰色短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是谁？”
“不重要了。”老板咳嗽起来，齿轮微微震动，“但这个东西……”他艰难地伸手，将那枚齿轮递给荆澜，“它会告诉你真相。”
齿轮入手冰冷，纹路复杂得像是某种加密协议。荆澜用怀表轻轻触碰其中一处凹槽，齿轮立刻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凌虚子的声音响起：“欢迎回来，容器一号。”
画面中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有着和荆澜相似的眼睛，神情却更加疯狂。影像继续播放，显示她主动走进实验室，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我妈……”荆澜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她是第一个自愿参与实验的人。”凌虚子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也是唯一一个成功突破人格同步率的人……可惜她疯得太早。”
齿轮突然剧烈震动，影像扭曲成一团乱码。下一秒，它猛地爆炸，金属碎片西溅。罗盘迅速用尾巴卷住荆澜，将他拉回安全区域。
“镇静。”罗盘的电子音响起，尾巴末端弹出一针镇定剂，精准注入荆澜的手臂。
灵韵赶到时，荆澜正盯着掌心的残片，眼神空洞。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疯子……”荆澜喃喃道，“原来我妈妈真的是个疯子。”
“但她爱你。”灵韵低声说，“不然不会留下这段影像。”
墨鸦靠在门口，发条义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凌虚子想让你崩溃。”他说，“但这玩意儿也说明一件事——你不是唯一的容器。”
“还有多少个我？”荆澜冷笑，“编号1024、1025、1026……他到底复制了多少次？”
“关键是你妈为什么自愿进去。”墨鸦皱眉，“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琉璃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记得……那个女人……她在我的记忆碎片里出现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她对我说过一句话。”琉璃低头看着自己变色的头发，“‘别让齿轮停下来’。”
荆澜站起身，机械瞳孔自动调焦。“老鬼在哪？”
“他在地下密室。”墨鸦指了指天花板，“不过……他可能也不太愿意见你。”
“那就让他闭嘴。”荆澜迈步向前，风衣下摆扫过满地碎玻璃，“反正他欠我一把刀。”
他们穿过赌场深处的电梯井，来到一间布满电路板的房间。老鬼坐在一堆报废终端中间，嘴里叼着半根数据线。
“你们来啦。”他吐出数据线，语气带着一贯的悲观主义，“我就猜到你们会来找我。”
“你知道我妈的事。”荆澜首接切入主题。
“她是我见过最疯狂的女人。”老鬼叹了口气，“比我认识的所有疯子加起来还要疯。”
“她说了什么？”
“她说齿轮不能停。”老鬼缓缓站起，袈裟上的电路板发出嗡鸣，“她说只要齿轮还在转，世界就不会崩塌。”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老鬼耸肩，“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凌虚子不是在复制你，他是在模仿你妈。”
荆澜沉默片刻，然后笑了。“所以他是真的疯了。”
“比你还疯。”老鬼点头，“但他有个优势——他不怕死。”
“那就让他死。”荆澜转身，“走吧。”
离开赌场时，天边的数据风暴更加密集。远方的实验塔己经完全成型，塔顶闪烁着编号1026的红光。
“这次换我们先动手。”灵韵轻声说。
“当然。”荆澜抬头望着那座塔，左眼机械瞳孔闪过一串代码，“毕竟疯子打架，从来不需要规则。”
罗盘发出一阵微波炉加热般的警报声，尾巴扫过地面，投射出一条通往实验塔的捷径。
“走。”荆澜迈出第一步，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就在他们身后，赌场老板的身体缓缓化作数据尘埃，最后一丝气息消散在空气中。
“别忘了……”他的声音随风飘散，“齿轮……不能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