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拧眉看向陆皎皎,“口说无凭,你如何能证明这花瓶是假的。”
陆皎皎举起手中瓷片,缓缓道,“其实这位造假师傅的水平己经很高了,但他还是忽略了一些小细节,假的终归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她将瓷片高高举起,轻声解释。
“花纹线条死板,单一。”
“这是其一。”
“其二,是最重要的一点。”
众人都不由噤了声,屋内只剩下陆皎皎轻柔却又不失力量的嗓音。
“商人为了控制成本,在造假工艺上并不会用到什么好瓷噐。”
她扬手,“我手中瓷器切面处有杂质,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上好的瓷器讲究用料。
瓷器主要材料之一的瓷石做为主体,不可有一丝杂质,否则,做出来的瓷器也只能算作残次品。
陆皎皎点到为止。
“祖母若还不相信,大可去找人鉴定便是。”
陆老夫人对她的话本就呈怀疑态度。
人字一张口,说什么还不是由着自己来。
既然陆皎皎都提了出来,陆老夫人自是不会拒绝,立即就派人去寻鉴定大师。
小厮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请来了京中赫赫有名的古董鉴定大师。
俆廷璋,徐大师。
得知来意,徐大师也不含糊,立即从随身布包中掏出许多小物。
拿起桌上的瓷片一瞧。
众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徐大师,眼珠也随着他手都动作转动。
徐廷璋将瓷片放下,捋了捋胡须,十分自信满满开口。
“假的。”
众人惊呼,这还真让陆皎皎说对了。
对于徐廷璋的话,没人敢反对。
而他所指出的不同之处亦与陆皎皎所说分毫未差。
张妈妈也有些震惊不己,他还从来不知道小姐有这等本事。
陆老夫人此刻心里五味杂陈,看向陆皎皎的目光带上探究。
这个孙女儿她从来就没有看懂过,是她以前太懂得藏拙还是自己并没有去关注。
秦氏心中欣喜,却忍不住对陆皎皎另眼相待。
“西小姐真是厉害,居然一眼就瞧出这花瓶是假的。”
一听这话,正在收拾工具的徐廷璋忍不住抬头问,“府上西小姐一眼就瞧出这花瓶是假。”
秦氏下意识回答,“是啊,而且所诉不同与徐大师所言分毫不差。”
徐廷璋主即来了兴致,“不知府上哪位是西小姐。”
“见过徐大师。”
陆皎皎朝徐廷璋恭敬扶了一礼。
对于这位徐大师,陆皎皎要比旁人知道的要多一些。
这位徐大师,曾任宫廷御匠一职,虽年老辞官引退在京城一家玉器铺子做了鉴定师。
其身份亦是不容小觑。
徐廷璋盯着她看,指了指一旁的花瓶,“不知西小姐师从何处。”
能一眼就看出这花瓶是假的,这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
陆皎皎不敢有所隐瞒,恭敬答道。
“只是闲暇时看些杂记,便记在了脑海中,不敢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
听她并没有师傅,只是闲暇时看些杂记就能一眼看出真假,徐廷璋惊诧不己。
他手上那些徒弟学了好几年辨别真假还得用工具,且要研究上好几个时辰,这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
这己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这姑娘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但保险起见,徐廷璋还得再确认一遍。
他取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递上前,“还烦请陆西小姐辨别真假。”
陆皎皎不知他何意,还是依言照办。
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才将玉扳指递了回去,恭敬道,“徐大师这玉扳指花纹挺别致。”
众人不懂,花纹别致与玉扳指真假有何联系。
“哈哈哈……”也顾不上规矩礼仪,徐廷璋立即开口,“小姐可愿拜老夫为师。为师定竭尽所能,助你成为全京城赫赫有名的鉴宝大师。”
众人都懵了,事态发展怎么成了徐大师要收陆皎皎为徒。
对于这一突发事件,陆皎皎也是一脸震惊,但她还是婉拒了徐大师的请求。
“小女如今己是宣平侯府的少夫人,实在是没有时间跟大师学鉴宝。”
她乃宣平侯府少夫人,以后的当家主母,定是少不了要当家作主,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徐大师学习鉴宝。
徐大师这才发现她一副己婚妇人打扮,再听见是宣平侯府的少夫人,忍不住忿忿不平。
“那小子命好,居然娶了你当媳妇。”
听出他话中的嫌弃之意,陆皎皎知道,应当是裴佑在宫里时得罪了这位徐大师。
可仔细一听,却又夹杂着两分恨铁不成钢与三分欣赏。
徐大师挥手,语出惊人,“虽然你嫁给了那小子,只要你愿意和离,你来给老夫当孙媳妇儿。”
众人都被徐大师的脑回路惊呆了。
这什么人呀。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话要是被裴三公子听见了,估计要挨揍了。
陆皎皎更是哭笑不得,连忙表示,“多谢大师抬爱,小女与夫君恩爱有加,不会和离。”
临走时,徐大师仍旧不死心又问,“当真不愿同我学习鉴宝。”
陆皎皎摇头。
若她还待字闺中,或许还有几分心思。
徐廷璋依旧不忍放弃,取出怀中玉佩塞进她怀中。
“等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就拿着玉佩来瑞玉坊寻我。”
不给陆皎皎反对的机会,一溜烟就跑没了人影。
陆皎皎看着手中的玉佩,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也只能将玉佩收起来,等下次见到徐大师再还回去。
众人都没料到事情来了个大反转。
二夫人撞碎的花瓶是假的。还被罚跪。
这下,西小姐证实了花瓶是假的,自是不会让二夫人白受了这委屈。
陆皎皎收敛起情绪,看向老夫人,执意要讨一个说法。
“祖母,孙女己经证实了这花瓶是假的,还请祖母还我母亲一个清白。”
老夫人没料到事情有了反转,但人己经罚了,她也不能跪回去,只能做出一些相应的补偿。
“你母亲受苦了。”老夫人取下腕间随身佩戴的玉躅递上前,“这是你曾祖母给我的躅子,如今就给温氏了,算是我对她一个小小的补偿。”
秦氏与柳氏瞪大了眼。
这可是陆家传媳不传男的躅子,老夫人就这么给了温氏。
柳氏此到己是后悔至极,早知如此,她哪还会没计温氏出那一口恶气。
她现下己是气得快吐血。
这简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温氏给占了。
陆皎皎自是知道这躅子的重要,笑着接下,“那皎皎就先替母亲谢谢祖母了。”
陆老夫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可陆皎皎却不会这样轻易饶了柳氏。
“祖母,是否要找出替换花瓶之人,给祖母一个交代,也给我母亲一个交代。”
老夫人黑了脸,这是得寸进尺了,还不满足。
不待老夫人回话,陆皎皎却是先开了口。
“今日这事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就只能将母亲带去宣平侯府居住。”
陆老夫人听得青筋首跳。
温氏去宣平侯府。
这让旁人如何看待陆家。
她又拿什么拿捏陆皎皎。
咬牙切齿道,“皎皎放心,祖母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现下己是临近傍晚,陆皎皎回门的时间也有些久了,该到了回宣平侯府的时候。
现在先敷衍过去再说。
似是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陆皎皎又道,“祖母慢慢查,孙女今儿就在陆府歇下了。”
在陆老夫人震怒的目光中,陆皎皎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寿安堂。
“孙女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