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武陵西大城门的16旅执勤士兵比平时更加认真,以防龙虎帮残余势力搞破坏。王绍杰托以安装工厂设备的由头没有参加公审大会。
公审大会首先由几名码头工人控诉滕白龙的罪行。一名工人指控道:“滕白龙收养一伙地痦流氓充作打手,以各种名目压榨我们的血汗钱。他规定,凡是到码头做工的,除了要找介绍人牵线,找保人作保,请码头的大小把头吃酒席外,还要交5块光洋的‘入会保金’,签订‘倘遇意外,各安天命’的契约,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的工资本来就很低廉,每日里肩挑背扛,用血汗换来的那点工钱,有八成都被滕白龙手下拿走,剩下的钱完全不够我们养家糊口。”
另一名工人激愤地痛诉:“滕白龙开设茶馆赌场,强迫我们去赌博,把血汗钱白白地丢在赌场上。他和手下逢年过节或者是办婚丧喜庆的事情,我们都得送礼或者送‘凑份子’钱,不然就别想在码头长干下去。”
还有一个工人没开口就己经泣不成声,好一阵子才哭诉道:“滕白龙伤天害理,欺负我弟弟老实,假称派他去外地出公差,实际上把我弟弟作壮丁卖了。我找滕白龙评理,他叫手下拿着一根写着‘你该我打’的竹片子,把我打得皮开肉绽,一个多月下不了床。”
听到这里,全场群情激奋,有人高喊:“打死他,打死他!”霎时间臭鸡蛋、破鞋、碎石子不断从人群中飞出来,砸向滕白龙浑身上。
冯御香对着话筒喊道:“滕白龙,你知罪吗?”
滕白龙置若罔闻,一动不动的形同一具僵尸,死硬在那里,似在等待着什么。
接着,一名企业主上台控诉:“滕白龙采用种种卑劣的竞争手段挤垮本地企业。他勾结洋人开办的‘日升昌’轮船公司,一开张是免费搭乘,后来不仅免费还赠送毛巾,甚至还免费提供一餐饭,等把我们的航运公司搞破产后,他就大肆提价,独霸了航运生意。”
一名商家控诉道:“滕白龙派人威胁我们只能卖洋人的‘机器布’,如果继续卖本地出的土布,就要烧我们的铺子。”
一名人力车夫也上台声讨:“我家原来是做手工织布的,后来被‘机器布’搞得卖不出去,我只得去拉人力车。可是车行也是龙虎帮的产业,他们看到愿意租车卖命的人不断增多,就乘机步步抬高车租,一辆车每天顶多赚铜子几十枚,车行老板竟要从中拿走一半。所剩铜板仅够自己和家人吃饭,穿衣、住房的开支费用全无着落。如果遇到米价高涨或生意萧条的日子,一家人就没有饭吃,只好靠典当东西度命。”
后来又有几个乡民、纤夫上台发言,控告十恶不赦的滕白龙以及其他龙虎帮成员。
下午3点,冯御香与陪审团合议后,站起来宣判:“经本庭审理查明,以滕白龙、滕黑虎为首的龙虎帮,自民国元年以来……”例举无数罪状后大声念道:“最终经本庭合议,判决如下:判处滕白龙死刑立即执行!判处……!”
宣判完后,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欢呼声。随后,在城外的乱坟岗,十多声枪响之后,滕白龙等十多名龙虎帮骨干分子,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王绍杰没有参加公审大会确实是在安装工厂设备。
早在几个月前,他就与本地有实力的企业主合作,兴办起制药厂、纺织厂、灯泡厂和机械厂,先期将厂房修建好,只等从山姆国购回的设备一到,安装机器以后就可以开工生产。
制药厂是王绍杰与“吉生堂”店主胡茂阳合资兴办的,并且由胡茂阳全权负责经营,主要生产中成药和药棉、针头、注射器、蒸馏水、医用纱布等医疗器械。
自从那次王绍杰给胡茂阳卖了虎骨并留下几种常用中成药后,“吉生堂”迅速崛起,成为武陵医药领域的龙头老大。后来,王绍杰动员胡茂阳将药店交给亲属管理,两人合作开办了制药厂。在山姆国设备到来之前,是用手工生产一些简单的中成药。 但是,生产青霉素、链霉素等抗生素药品车间是独立的,不在合作范围之内。
这天,王绍杰对胡茂阳说:“为了保障制药厂安全,我准备重新修建厂房,所有费用由我承担。”
“王团长,您看着办,怎么做都行。”胡茂阳对王绍杰是百般依从,没有任何异议。
规划中的新制药厂在德山脚下,模范团训练基地的旁边。抗生素药品车间挂靠在这里,对外声称是制药厂第一车间,属于绝密区域。这个区域与药厂普通厂房有一片绿化带隔离,实行全封闭式管理,西面是戒备森严的高大围墙,顶端还有高压电网环绕。
第一车间的生产厂房和仓库无需多说,严密程度可与原时空军火库媲美,如果有陌生人进入一律抓起来审查。
生活区有职工宿舍、职工食堂、公共浴室、供销社、健身房、阅览室、电影院和篮球场,还有一座相当于后世乡镇医院的厂卫生院。
职工宿舍有两种,单身男女员工级8人一间,主管级3人一间,技术工程师1人一间。有配偶者,按照贡献和表现积分,享受从一室一厅一卫到三室两厅一卫的待遇;集体宿舍和独立居所都将安装空调以及全天供应热水。
这里招收工人的条件规定是年轻的双职工,少数单身者也是男女各半,自由选择婚配。他们都与药厂签订了十五年不得外出的合同。此外,这里还有托儿所、幼稚园、小学和中学,孩子们送到这里集中抚养教育。
建筑材料备齐后,几千个机器人一个晚上就把厂房弄好了,药厂设备也安装完毕,只是有些配套设施如监控器、闭路电视、家用空调等刚向美国订购,需要些时日才能到货。
民国8年(1919)6月13日,武陵乌龙山制药厂第一车间正式开工投产。当第一支小剂量包装的青霉素粉剂拿到手上的时候,王绍杰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自己亲手创办的第一家划时代的工厂终于建成了!
6月15日上午,王绍杰离开制药厂过河进城,坐着马车往家里走去。从三天前开始他就守候在工厂没有回家,现在可以放心回去休息了。
经过常清街的时候,王绍杰看见自己的妻子方丽娟挺着怀孕的大肚子,带领一帮中学生在一家倭国人开的商店门前呼喊口号,玉秀和翠娥也在她旁边举着小旗帮腔。
“停停停!”王绍杰急忙叫马车停住,一个箭步跳下车。“丽娟,你不是己经休假了吗?怎么又出来带学生了?”他跑到妻子身边问道。
“全国都在进行爱国游行、抵制倭货,我是校长,怎么在家里坐得住啊。”方丽娟大义凛然地说。
王绍杰猛然想起:1918年底,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战胜国(协约国)和战败国(同盟国)于1919年1月18日在巴黎凡尔赛宫召开和平会议,史称巴黎和会。它不顾华国提出的维护国家领土主权的三项提案,背信弃义,把香肠国在琴岛及鲁省的特权,全部转让给倭国。
5月初,巴黎和会上华国外交失败的消息传到国内,激起各界人士的强烈义愤。京华大中学校的学生尤为激昂,罢课游行,抵制倭货,殴击卖国贼,浪潮波及全国各地,演成华国文化史上最有意义的“五西”运动。
王绍杰挽着妻子的手臂亲切地说:“丽娟,爱国是好事,但也要考虑国家未来的接班人呀。”他随后批评玉秀和翠娥:“你们也真是不懂事,丽娟怀着孩子怎么能让她出来做这种事呢?”
玉秀委屈地说:“我们不让小姐来,可她不听啊!”
方丽娟轻轻一笑:“达令,你不要责怪她们,是我自己要来的。”
王绍杰劝说道:“这里还有其他老师,你交给他们带队,跟我回家吧。”
方丽娟站着喊了一阵子口号也觉得累了,给同事交待一声,便跟丈夫以及玉秀和翠娥上马车回家了。
校长走了以后,一位年轻的老师成了头头。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面对着一群同样心怀热血的学生,激情满怀地说:“同学们,看看这些洋人商店,他们用倭国货无情地挤压着我们华国人自己的工厂,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正因为这些外来货的冲击而失去了生计,我们应该怎么办?!”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学生们的心上。
“砸了它!”一个男生猛地高喊,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句话仿佛一声号令,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情绪。
“砸了它!”“砸了它!”群情激昂的学生们纷纷响应,他们不再满足于言语上的抗议,而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决心。一时间,大街上回荡着这激昂的口号声。
于是,武陵城的街道上,一群学生手持木棍、石块,向着那些挂着倭国货招牌的商店涌去。“咣当!”“哗啦!”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一家家商店的玻璃被无情地砸碎。学生们如同愤怒的潮水,涌入店内,将柜台、货架一一推倒,货品散落一地,狼藉不堪。
最先提议砸店的男生,此刻正抱着一捆布匹,在商店门口点燃了熊熊大火。火焰迅速蔓延,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其他学生见状,也纷纷效仿,将易燃的货品抛入火中,一时间,火光冲天,映照出学生们不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