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面露难色。
“那……去灵药园翻土、锄草?”
苏叶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的,我从来没干过农活,让我去除草,我能把庄稼全给铲了。”
说着,他还摊开自己那双细嫩得过分的手掌,上面果然连一丝薄茧都无。
但内心想的却是菜园子蜜蜂多蚊子多,而且还那么大!
叮一口一滴血叮一口一滴血,绝对不能去。
李长真想扶额。
马德,这富二代真难伺候。
管事沉吟片刻,又道:“那去膳堂帮厨如何?只是负责洗菜切菜,不用动烟火。”
李长青扭头看了一眼苏叶抗拒的脸色,这次不用他找理由了。
“算了膳堂油多柴多,他手脚笨重,容易生出事故,恐不适宜。”
李长青婉言谢绝。
苏叶松了口气,他实际担心的是切菜切到手指头,自己把自己给杀了。
管事也有些不耐烦了。
“那浣衣坊呢?总不至于连洗几件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吧?”
苏叶小脸涨得通红,水里最容易淹死了,嗫嚅道:“我……我怕把手上的皮磨破了……”
李长青几乎能想象到,这孩子若是去洗衣,恐怕是衣服还没洗干净,一双手先废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管事脸上的耐心渐渐消失,语气也冷淡下来。
“李长老,杂役处虽有轻省活计,却也没有闲人。令师侄这般……着实难办。”
李长青心中也有些烦躁,却不得不耐着性子。
他目光扫过殿内,思索着还有什么活计,是这苏叶能勉强胜任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指着角落里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差事名录玉简。
“管事,不知这看守兑物阁的差事,可还有空缺?”
管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微微一愣。
兑物阁,乃是宗门弟子兑换修行物资之所,平日里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但看守之人,实则并无多少事务。
只需每日按时开门关门,维持一下秩序,防止有人滋扰便可。
大部分时间,都是枯坐。
“兑物阁?”管事有些意外,“那地方倒是清闲,但……”
管事沉吟了一下。
这差事没什么油水,时间长工资低,别的地方都是西个时辰工作制,只有这里是一天两班倒。
也没什么前途,宗门里略有些门路的弟子,都不会选这个。
“就这个吧,这工作胜在安静,可以让他有更多时间修炼。”
李长青总算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苏叶也点点头,这工作好,也不会有危险。
每日坐在那里,便是完成了任务。
“也罢。”管事终于点了点头,“便让他去看守兑物阁吧。”
“多谢管事。”李长青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给这小家伙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处。
虽然只是个看大门的,但至少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干什么重活。
至于修行,看苏叶懒散的这架势,李长青己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能在这仙源宗安安稳稳地待下去,别出什么幺蛾子,便己经是万幸。
李长青将苏叶领到兑物阁门口,脚步略微停顿。
他看着苏叶那清澈的眼神,心中终究有些不踏实。
“你且安心在此处,若有难处,或受人欺凌……”
李长青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传音符,塞到苏叶手中。
“便捏碎此符,我自会赶来。
不过,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帮你,修仙一途,终究靠得还是自己。”
这几乎是他能为苏叶做的最后一重保障。
反复叮嘱了几句,李长青这才略带不安地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即将发生。
苏叶站在原地,目送李长青的背影消失。
他这才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兑物阁。
阁楼古朴,门楣上“兑物阁”三字隐隐有流光转动,透着几分不凡。
他盯着跟前的一根柱头,双眼一闪,这柱头旁边就冒出来一个红色长条,后面跟着一个数字:3259。
苏叶满意的点了点头。
仙家的东西就是好,不像苏宅,那根最大的承重柱才888。一番摸索与观察下来,苏叶大致明白了这兑物阁的用处。
说白了,这里就像一个宗门内部的大型自动售货与回收一体机。
仙源宗弟子将采集到的各类低阶修行物资,诸如矿石、灵药、妖兽血肉之类,投入特定的阵法入口。
阵法便会自动甄别其价值,兑换出相应的宗门贡献点,或是丹药、灵器、灵石等实物。
宗门此举,显然是为了节省人力,避免在低阶资源的鉴定与兑换上耗费过多精力。
毕竟,安排大量鉴定人员不仅浪费,还容易滋生中饱私囊的弊病。
阵法运转,既公平又便捷,而且全年无休不生病,灵石消耗比发工资节省多了。
能安排个看门的,己是极限。
这份差事确实不累,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清闲至极。
就是时间有点长,别的职位都是西个时辰制三班倒,唯独这里是六个时辰两班倒。
与他搭班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杂役师兄,看样子就知道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
这正合苏叶的心意。
夜色渐浓,苏叶结束了第一天的“门卫”生涯,回到了宗门分配给他的杂役弟子居所。
别问为什么是白班,问就是有关系,李长青介绍的。
那是一间偏僻的小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与许久无人居住的尘埃。
他取出管事给的钥匙,尝试着去开门。
然而,门上的铜锁早己锈迹斑斑,钥匙根本插不进去,只是徒劳地刮擦着铁锈,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苏叶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脸上不见半分焦躁。
他转身走到屋旁,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截干枯的小树枝。
深吸一口气,对着那锈迹斑斑的铜锁,轻轻一敲。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若是旁人在此,定会惊得魂飞魄散。
这可是一把足以抵挡凝气三重修士全力一击的精铁锁。
此刻,却在那看似孱弱的苏叶,用一根随手捡来的小树枝轻轻一敲之下,树枝应声断裂。
但同时,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锁头也干脆利落地分成了两半。
断口平滑如镜,仿佛被神兵利器瞬间切开。
苏叶对此却似乎没有丝毫意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小心翼翼地用衣角包起那两半断裂的锁头,走到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石头缝隙旁,将锁头塞了进去。
随后,又仔细地拨弄了一些碎土与落叶,将其掩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入屋内。
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他的意识沉入脑海,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透明面板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