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妇人怨毒地看向棠安之时。
妇人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向一边,随即将两只袖子一甩。
庭院中央便凭空腾起一阵灰色烟雾!
这烟雾来得极快,几乎瞬间就弥漫开来,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只见烟雾中骤然出现了一口古井。
妇人毫不犹豫地朝着井里跳了下去。
眨眼间便没入其中,烟雾散去后,妇人连同那口井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台上的几个戏子,以及戏台,都仿佛被戳破的幻影,身形骤然扭曲,拉长,变淡,最终化作一缕缕飘散的灰烟,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刚刚的一切,连同那令人窒息的怨毒目光,都仿佛是众人做的一场梦一样。
在地的张家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明白所以。
“她怎么……”张兰曼刚忍不住出了个声,就见院门无风自开,两个黄衣仙家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黄霜钟眯着眼睛,扫视过的张家人:“吵什么吵?”
另外一个黄衣仙家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开口问道:“哎呀呀,好热闹呀!刚刚是在唱大戏吗?你们看得开心吗?”
棠安懒洋洋地靠在烧饼温暖厚实的侧腹上。
仿佛看了一场无聊的皮影戏。
棠安懒散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睫微微抬起,漫不经心地朝那两位突兀现身的黄衣仙家瞥了一眼。
黄霜钟冰冷的视线在棠安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被那抹懒散和淡漠刺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看向张宏岳。
张宏岳面色惨白,似乎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首到张砚舟低声唤了张宏岳几句,张宏岳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两个黄衣仙家见礼。
“仙家恕罪……惊扰仙家了……”
“不瞒仙家,刚刚我……我好像看到了我那拙荆。”张宏岳的声音复杂而阴沉。
听到张宏岳这么说,黄霜钟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说的,该不会就是十年前的贡品吧?”
十年前的贡品?!
张家人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什么贡品?
唯有张砚舟眼眸诧异地看着张宏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震动了一下。
“看来,这贡品怨念未消呀。”黄霜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十年了,还能凝出如此怨煞之相,倒是难得。”
“张宏岳,你当年‘献祭’时,手脚怕是做得不够干净利落,留了‘尾巴’吧?还是说……”
“你们张家,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把她彻底惹毛了?”
张宏岳连忙道:“没……没有!仙家明鉴!”
“小人当初一切都是按仙家吩咐去办的……这……这一定是意外……”
“意外?”黄霜钟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怨魂索命,岂是意外?那缕怨气里,可全是冲着你张家的恨意。”
可如此怨恨,张家这些人居然还活着?
尤其张宏岳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黄霜钟有些不解。
黄霜钟顿了顿,道:“张宏岳,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立刻把这‘尾巴’处理干净!三天后,我要请神,或是坏了此地的清净……哼,你想让整个张家陪葬吗?”
请到请神二字,张宏岳先是一惊,随即又连忙道:“是,是,小人明白……”
“还有,请神一事。”黄霜钟冰冷的视线再次扫过众人,尤其在听到“贡品”二字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的张砚舟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管好你们张家人的嘴。”
黄衣少女笑嘻嘻地接口:“就是就是,泄露天机可是要遭天谴的哟!张老爷,你的汗都把衣领浸透啦,真可怜呢。”
说完话,两个黄衣仙家便身影一晃,只是几步,但却似乎跨越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消失在院门外。
院门“吱呀”一声,缓缓合拢。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了张家院落。
张宏岳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其他张家人依旧沉浸在巨大的迷茫和恐惧中。
张砚舟脸色苍白,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张宏岳,又下意识地瞥院门的方向,手指在袖中紧紧攥成了拳。
而棠安,依旧靠在烧饼柔软的腹部。
棠安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幽光。
伸手轻轻抚摸着烧饼的耳朵,用只有自己和烧饼能听到的气音低语道:“啧……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