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顿时吃痛地收手,满脸惊惧地看着眼前的驴仙,说什么都不敢上前冒犯了。
烧饼高昂着头颅,鼻孔里喷着粗气,一双大眼珠带着一种近乎人类般的鄙夷,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跌坐在地的丫鬟,以及旁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张兰慧。
张兰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她看着跌坐在地的小翠,再看看那头眼神冰冷的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昨晚这驴一脚引得地面微震,惊吓女鬼的画面再次清晰地浮现眼前。
这哪里是什么驴仙?
这分明是……是妖怪!
恐惧瞬间压倒了嫉妒。
她看着烧饼那不善的眼神,只觉得双腿发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生怕这可怕的畜生会对她做什么。
棠安弯腰,动作自然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缰绳。
棠安语气无辜地道:“三表姐,你看,烧饼它不太喜欢别人碰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不再看张兰慧那张因惊吓和羞怒而扭曲的脸,轻轻扯了扯缰绳。
烧饼立刻收敛了那骇人的气势,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打了个响鼻,迈开步子,顺从地跟着棠安走了。
阳光洒在一人一驴身上,在青石板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张兰慧死死盯着那远去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着,恐惧逐渐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那头驴,还有那个装模作样的“表妹”……
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棠安牵着烧饼,走过两条喧闹的街巷,周遭渐渐安静下来,房屋也变得低矮朴素。
棠安在一个岔路口停下,目光沉静地扫过两条小路,随即抬起右手,拇指快速在其余西指的指节上点按掐算。
片刻后,棠安选了一条更窄更幽静的巷子,牵着烧饼钻了进去。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棠安才在一扇有些斑驳的木板门前停下。
门扉紧闭,门楣低矮,透着一股清贫却收拾得干净的气息。
棠安抬手敲了敲门。
“吱呀——”
门很快被拉开一条缝,露出陈阿巧那张带着几分憔悴却难掩喜色的脸。
陈阿巧看到棠安,先是明显地一怔,随即便笑着开了门道:“哎呀,原来是恩公!快请进,快请进!”
陈阿巧连忙将门完全拉开,热情地把棠安往里请。
小小的院落收拾得十分利落,墙角晾晒着几件半旧的粗布衣裳。
王阿福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陈阿巧平日里做些精巧的女红送到铺子寄卖,偶尔也接些浆洗缝补的活计,夫妻俩的日子清贫,却也自有一份相依为命的踏实幸福。
棠安刚迈进院子,里屋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王阿福走了出来。
王阿福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也带着大病初愈后的些许茫然和虚弱。
看到陌生的棠安,王阿福的脸色有些茫然,随即疑惑地看向妻子:“娘子,这位姑娘是……?”
陈阿巧立刻上前一步,扶着丈夫的手臂,语气带着感激和后怕:“阿福,这位就是咱们的大恩人!就是她给了我那张救命的符纸!我按恩公的指点,去城隍庙前喊你的名字,这才……这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啊!”
王阿福一听,立刻就要屈膝下跪磕头:“恩公大恩大德,我王阿福没齿难忘!”
棠安站着,看着王阿福给她磕了个头,这才腼腆地笑了笑道:“你该谢的,是你娘子。”
王阿福被陈阿巧搀扶着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感激之色,闻言便笑着点头应道:“是,恩公说的是,阿福铭记恩公和娘子的再生恩德。”
棠安看了王阿福一眼,目光转向陈阿巧,歪着头说道:“你丈夫既己醒来,当初你答应要帮我做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