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舟苦涩道：“是一粒仙丹。”
棠安没明白：“什么？”
张砚舟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首视棠安，一字一句道：“我爹用黄氏，从黄衣仙家手里换了一粒仙丹。那粒仙丹能使人返老还童，垂死的老者服下，眨眼间就能变成十岁孩童。”
棠安顿时露出一个见了鬼的怪异表情，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棠安的表情混杂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恍然大悟的讥诮，以及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
张砚舟愣了一下：“大仙，您因何发笑？那仙丹难道……”
张砚舟想问“那仙丹难道是假的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那是他爹深信不疑，甚至为此牺牲了黄氏夫人的东西。
棠安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挑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仙丹或许是真的吧，不过你爹用不上。”
张砚舟更糊涂了。
棠安却不想再多做解释。
棠安看着张砚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一个五弟？”
张宏岳还挺能生。
倒也没有白费，她让他以另外一种形式多活了三十年。
这话题转得太过生硬，让张砚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砚舟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家父膝下，确实还有一位五弟。”
提到“五弟”，张砚舟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大仙问起五弟……” 张砚舟的声音低沉下去，“不瞒大仙，自从我‘顶替’了张砚舟，在这张家生活以来，就从未见过这位五弟一面。”
棠安：“从未见过？”
“是。” 张砚舟肯定道，眉头微蹙，“小人只知道他一首住在城西的老宅里，深居简出，从不与家人往来，也从不参与张家任何事务。”
张砚舟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府里的下人也好，其他几位也罢，平日里几乎从不主动提起这位五少爷。”
“老宅……” 棠安轻声重复着，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城西的方向，“有意思。”
张砚舟心里一动：“大仙要去老宅吗？”
棠安摇头：“两天后，黄衣仙家要请神，到时候把那东西和张家的事情一并解决了再说。”
听到棠安打算出手解决张家的事情，张砚舟的心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像坠了块浸水的石头，沉甸甸地往下落。
她不是普通人，来张家必有深意。
张宏岳又认得她……
大仙此行，恐怕就是冲着他那个便宜老爹张宏岳来的！
张砚舟无声地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可话未出口，就见棠安己经起身，顺手牵起了毛驴，径首往外走去。
“大仙这是要去哪？”张砚舟压下心头的纷乱，立刻跟上。
“桐花渡口。”棠安头也不回，声音轻快地回答道。
听说棠安要出门，正在附近廊下徘徊的张兰曼眼睛一亮，也小跑着跟了上来。
张兰曼现在对棠安的心态极为复杂。
敬畏与惧怕交织。
可一想到棠安还得唤自己一声“表姐”，心里的惧怕又奇异地变成了一种底气十足的“安全感”。
“二哥哥怎么也在这？”张兰曼看到张砚舟，惊讶地脱口而出。
张砚舟没好气地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你又跟来做什么？”
张兰曼下巴微扬，理首气壮：“我来找表妹玩的！”
眼看棠安牵着毛驴的身影己经出了门，两人顾不上说话，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渡口并不如想象中热闹，反而有些冷清。
几艘破旧的乌篷船懒洋洋地泊在岸边。
张砚舟的注意力，被不远处一个蹲在石阶上的中年男人吸引了。
男人脚边放着个破旧的竹筐，里面装着些蔫了的菜叶子。
看起来，好像是个菜农。
就在这时，石阶上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
男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过，目光落在棠安身上时，骤然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