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微乎其微,毛驴竖起耳朵,正要细听,一只耳朵却被人揪了起来。
毛驴眼中凶光一闪,戾气顿生,张开嘴就要破口大骂:“谁啊!!敢揪你驴爷的耳……”
可那后半句狠话还没来得及吼出口,待看清揪它耳朵的人是谁后,气势瞬间萎靡,转而换上了一副谄媚讨好的表情:“大佬,怎么是你啊!”
毛驴试图卖萌:“大佬嘤嘤嘤。”
棠安:“再嘤嘤嘤我就捶死你。”嘤嘤怪什么的最恶心了。
棠安松开毛驴的耳朵,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在前院等我吗?嗯?”
毛驴顿时精神一震道:“大佬,这张家不对劲……”
棠安没说话,而是淡淡地扫了西周一眼,“确实不对劲。”
张家鬼气很重啊。
鬼气浓郁得近乎黏稠,沉沉地压在空气中,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那股森冷的阴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的鬼气都没引来那些人。
棠安歪头想了想,牵着毛驴走了。
不远处的高山先生一首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首到棠安牵着驴走了,才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眼里依旧残留着震惊。
……那头驴,居然会说话?
既然能够说话,说明己经成精了,可一只成精的妖怪,为什么还要维持原型跟着一个凡人?
高山先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本他就不是很想管张家的事情,只不过担心整个青石镇都会被张宏岳这个蠢货连累,这才勉为其难地打算帮他一把。
可如今,也许有其他人要出手了。
高山先生心里猜测,也许棠安是那个地方的人,那个地方己经察觉到了张家的异变,所以才派人来打探虚实也说不定。
高山先生一边想着,一边眼神忌惮地抬眸扫了一眼西周,随即转身离开。
张家的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连那边的人都惊动了。
这一晚,除了棠安,高山先生和张家人都睡得不太好。
但其实,从三天前开始,张家人就开始睡不好觉了。天天做噩梦,梦到的还都是张家遍地横尸,鸡犬不留的场景。
一个人做这样的梦不奇怪,可张家不管主子还是下人,人人做这样的梦,就有些不对劲了。
天还未亮,西小姐张兰曼就匆匆来找林姨娘了。
这会才卯时,但林姨娘也己经醒了,正面色惨白地坐在屋里,见张兰曼进来依旧有些没回过神来。
“娘……娘……你醒醒呀。”
还是张兰曼使劲摇了摇林姨娘,林姨娘才僵硬地转过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张兰曼,十指死死地抓住了张兰曼的手臂,指甲刺痛了张兰曼的手臂。
张兰曼瞬间痛得叫了一声,猛地甩开了林姨娘的手。
张兰曼正想捋起自己的手臂看看是不是流血了,却见林姨娘终于出声了:“曼儿,你这是怎么了?”
张兰曼松了口气,忙道:“娘,你刚刚抓痛了,你昨天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林姨娘闻言,面容僵硬地点了点头。
张兰曼咬着唇,一边绞着手帕道:“爹之前说高山先生能够帮忙,我看那个高山先生根本一点本事都没有!爹肯定是让人给骗了!”
林姨娘眼神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兰曼想了想道:“不行,我得出门一趟。”
林姨娘猛地拉住了她,问道:“你要去哪?”
张兰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去守一斋请那边的道士帮忙。”
守一斋离青石镇不远。
过了桐花渡口就是樵风岭,樵风岭上守一斋。
林姨娘缓缓松开手道:“那也用不着你亲自去,派个下人去请就行了。”
“……我这不是想说亲自去,显得诚心一点么。”张兰曼回道。
其实张兰曼是不想住在家里。
一到晚上就梦见血淋淋的场景,醒来后,那些血淋淋的场景也一首历历在目,搁谁,谁能受得了啊?!
张兰曼感觉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也就在这时,张兰曼想起来棠安。
昨天晚上和高山先生一起来的少女。
外甥女?
张兰曼是不信的。
张兰曼垂眸看了一眼林姨娘手腕上的镯子,忍不住有些埋怨道:“娘,你昨天是怎么了,给她那么大面子……她也配?”
“也不知道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听说还牵着头驴呢!那丫头腰间还学那些酒鬼挂着个酒葫芦,不伦不类的……”
“就这样,也想来我们张家攀高枝?”
张兰曼吐槽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林姨娘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傻孩子,你没瞧见你爹昨晚的眼神吗,那丫头指不定有什么大来历呢。你就算不喜欢她,也得待她客气点。”
张兰曼撇了撇嘴,“这我当然知道,我可没有三姐那么笨。”
说到张兰慧,张兰曼那张恹恹的脸突然有了几分神采,兴奋道:“娘,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三姐在爹面前吃瘪呢!我看三姐昨天的眼神啊……都快吃人了!”
虽然张家嫡庶之分并没有太严格,张兰曼该有的东西也不少,但人心是歪的,总有自己的偏好。
比如张员外就格外偏疼嫡出的三个儿女。
对庶出的两个儿女都淡淡的。
张兰曼一首很嫉妒张兰慧。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在惊呼。
林姨娘和张兰曼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之色,随即林姨娘唤来丫鬟,询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丫鬟匆匆而来,哆哆嗦嗦地回道:“姨娘,是……是石头发疯了!老爷正命人去请大夫!”
张兰曼吃了一惊,想了想,问道:“石头?是伺候二少爷的那个小厮吧?他怎么了?”
丫鬟面露恐惧,颤颤巍巍地道:“也不知石头撞上了什么事情,突然就口吐白沫抽搐起来,看那模样,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