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叠加态吗,有趣!
“又回到这里了。”
那是一处看起来缥缈无端,却又充满了死寂、幽冷的世界。
瑰丽的紫色和粉色交织成绸缎,如瀑般铺满了夜空。
在那刻夏的身后,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怒涛如纹,逐来鬼魅般的影子,像是漂泊的亡魂。
“喂,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位于翁法罗斯何处?”
他看到一个游人低声絮语着什么,兀自徘徊。
“告诉我,是哪位泰坦在统治此地?我该如何找到它?”那刻夏问徘徊的游人道。
“灰黯..之手....”游人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就像是亡魂的絮语。
“灰黯之手,塞纳托斯?哼,莫非...这里是冥界?”
“并非...冥界....”
“那这是哪里?冥界的外物,冥河?你们正顺流而下,向冥界去么?”
“冥界...子虚无有..……泰坦...拒绝...你...我.....”
旅人提起枯槁的手指,随后便缄口。沉默不语。
就在那刻夏还想要探究的时候,瑟希斯的声音传来,把他的意识拽回了凡间。
“人子啊..….汝竟这样急于加入死者的行列么?”
“呵,十五个日夜啊...”那刻夏哼了一声。
“怎么,事到如今,终于留恋起尘世来了?”
“恰恰相反。就简明一道题而言,十五个日夜未免有些太长了。”那刻夏有些不屑地说道,“别傻笑了,走吧。元老院的使者差不多该到了。”
“吾再多嘴问一句:汝当真要背叛阿格莱雅
的旨意不成?’
“我从未对她忠诚过,谈何背叛?"
“汝那位白发的门生呢?如此妄为...…就不怕陷其于不义?”
闻言,那刻夏轻笑道:“盲信总是要付出代价。这也是留给白厄的一课。”
眉眼弯弯,浑像是一只邪恶的薄荷猫。
“汝真是位严师哪。”
“当然,我向来如此。”
……
“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久等了。”
那刻夏见到了元老院的使者—-那位坐观黎明云崖风起云涌的神礼观众。
“许久不见,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本人谨代表奥赫玛全体公民向你致意,也为神悟树庭的遭遇表示深切遗憾。”来古士致意道。
“是你?我没想到你会亲自出面接见。”那刻夏看起来有些许的惊讶。
“刻法勒与塔兰顿在上,我为彰显元老院之公义而来。”来古士用官腔回答道。
瑟希斯似乎惊讶于来古士的身份,忍不住开口道:“此地竟有安提基色拉人?黄金战争后可称得上是难得一见了。”
“也向您献上诚挚的问候,尊贵的泰坦。我名为吕枯尔戈斯,唤我‘来古士’便可。现今是为奥赫玛元老院的名誉元老,以‘神礼观众’之名,捍卫每一位正首的公民自我表达的权利。”
“呵,你也能看见她?”
“您了解我:安提基色拉人是以灵魂的振幅和频率感知这个世界——正如我明白,此刻阿格莱雅女士正在远方探听这场私人会谈。如果您需要,阁下,我可以掐断金线,捍卫您的基本权利。”来古士坦然答道。
听到来古士的话语,那刻夏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那女人贵为半神,理应自重。就留着这些可怜的线头吧,让她好好听听我的声音,自取其辱。”
“看来您己有对策了?”
“我不需要任何对策。除了监视,她什么都做不了。公民大会即将召开,又有欧洛尼斯陨落在先,强夺我体内的这枚火种只会带来祸乱,她不会不清楚。”
那刻夏看得很清楚,在这个关头,阿格莱雅不能、也不会做什么。
“而我,阿那克萨戈拉斯,身为树廷在奥赫玛公民大会的特派公使,也早己了解你的能耐....不必再下马作威了,来古士阁下。带路吧。”
“甚好,相信凯妮斯阁下一定会对如此强势的盟友青眼相待。她己恭候多时,随我来吧。”
来古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远远地,那刻夏望着刻法勒的神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
“没什么。只是每次登上黎明云崖前,我都
会思考:对泰坦而言,‘陨落’是否等同于'死亡'?'
“深刻的思考。时间还多,介意与我分享您的见解吗?"
“生者必灭,但刻法勒尚未抵达它的终点,而是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缓缓迈进。”
“您是想说?刻法勒并未真正死去?”
“正是。‘死'是一个动作,一个过程;‘死亡’则是一种状态,一种终结。相较凡人,泰坦在空间和时间的尺度上更为宏大,因而‘死’的过程也更为漫长。所谓陨落,不过是凡人出于无知的曲解。”
“有趣的见解,可惜难以证明或证伪。毕竟自幻灭世以来,刻法勒便不再言语。无论学者还是祭司,皆对尊神的陨落做出了宣言。”
来古士并没有对那刻夏的看法做出肯定或否定,只是又重提了学者和祭司的宣言。
“或许只是众神太过傲慢,认为他们没有沟通的资格。“那刻夏的这句话也十足高傲。
“此话怎讲?”
“瑟希斯,神话中天父的同袍,如今正寄居在我的脑子里。若由我来提问,刻法勒想必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无道理。可如果负世的尊神仍不应答呢?"
“呵,那就说明翁法罗斯人编撰的神话,连笑话都不如。”
“那不妨试试看吧。我也十分乐见您的理论开花结果,看它将为这濒毁的世界带来何种变革。”来古士的语气一变,“因为,你有一点说得十分在理:倘若泰坦己至终结,它便绝无可能做出回应。”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刻法勒的大手剖开天空,投下万丈金光。
永远位于白昼的奥赫玛都好像黯淡了下来,臣服于泰坦的伟力。
站在大手前,来古士对那刻夏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阁下,请。”
……
“呵....诸位人子的创造可真是壮观哪。”
置身于黎明云崖,就算是理性的泰坦也不由得感叹。
“欢迎来到黎明云崖,相较云石天宫的喧嚣凡俗,这里的一切都更为庄重,非受邀者不可往来。我曾在此接待过祭司、学者、斗士,往来于此的皆是崇高之人。现如今,我们甚至迎来了一位泰坦,可喜可贺。”来古士介绍道。
但在那刻夏眼中来古士的态度有一点奇怪。
他嘴上说着’可喜可贺’,但心里对泰坦好像也没有多少尊重。
“哼,从渎神者摇身一变,成为崇高神性的替身,我倒该为此感到荣幸了。”
那刻夏只觉得讽刺,自己一个渎神者,却阴差阳错地承载了理性的火种,虽然也没有完全脱离他的计划就是了。
“我将召集凯妮斯一派前来会晤,且请阁下稍事等待,随后会有传令士兵为您带路。期间,阁下可在附近随意游览。但还请不要离开卫兵视线,以免贻误紧要事机。”来古士强调道。
“我清楚凯妮斯的做派,不用刻意强调。”
“谨遵吩咐,感谢您的配合。”
……
“啊呀....本以为你有何奇谋,不成想是从一座牢笼进到另一座来了哪。”瑟希斯忍不住调侃道。
“我自有把握,犯不着操多余的心。”似是觉得她过于多舌,那刻夏撇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那吾便去周围转上一遭好了。西下望去....此地可有描绘吾的壁画?吾倒是好奇,树庭以外的人子,如何看待别尊泰坦呢。”
“快去吧,恕不奉陪。“那刻夏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感叹这泰坦实在悠哉,不如自己先去探探元老院的动向。
但他却忘了自己和瑟希斯共用着一个脑子,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那泰坦都听得一清二楚。
“吾可听得一清二楚喔。
“啧......”
“那刻夏老师——这边——”
才过一会儿,那刻夏就听到了一个年轻的书吏在叫他的名字。
他认出了她的身份,也想要探听一些元老院的动向,于是走了过去。
“那刻夏老师?听说树庭的学者为了抵御黑潮英勇牺牲,想不到您还安然无恙...真是命运垂青!”书吏看起来很是惊喜。
“倒不如说是命运弄人吧。”
“只有悬锋人和哀地里亚人才会通过死亡追求荣耀,您能幸免于难就是好事,好事!”她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这么说,您此行是来向元老院禀报事件始末的么?我听说,不仅树庭被黑潮吞没,奥赫玛也不远了。就算有纷争’的半神站在人类这边...”
“告诉我,元老院对黑潮了解多少?”
“凯妮斯一派此前得知瑟希斯与欧洛尼斯先后陨落,便在元老院中大肆鼓吹逐火派己无力抵抗灾厄,独木难支......但等到那位王子登神,阻退黑潮,她又马上调转枪头,声称奥赫玛以外大势己定,唯一的威胁只剩阿格莱雅及其党羽。大概下一次公民大会,她们就该发难了吧。”
“呵呵,见风使舵也不失为一种辩论的智慧哪....”瑟希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然出声道。
“你不是要去找自己的壁画么?别在我耳旁喋喋不休了。”
“吾实在好奇,汝要如何在双方的矛头下委曲求全,便来旁听了。不过乍看来,这位凯妮斯比起阿格莱雅要狠毒得多呢.....汝怎么会想得寻她做靠山?莫非是觉着死兆将至,索性将这副躯壳拱手相让了?”
“哼,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我从来不寻靠山。”那刻夏这时候倒是有闲心解释了一句,“我也从不委曲求全。”
“看来汝对自己要做什么胸有成竹啊。”瑟希斯回答道。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