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看着白发女人那几乎有些疯狂的吃相,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这种对食物的渴望背后,可能是她一颗不被摧残的心。这对一个驯服者来说绝非好事。
“慢慢吃,别急。”
风无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甚至是讨好。
白发女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食物上。
她的吃相虽然粗鲁,但风无痕却从中看到了一种生存的本能,一种在逆境中挣扎求生的坚韧。
风无痕没有再说话,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白发女人吃完。
白发女人吃完了最后一口鸡肉,她抬起头,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风无痕。她的嘴角还带着血迹,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坚定。
她淡淡的说:“明天,我一定能打败少林。”
风无痕点头:“我相信你。”
少林寺内,千佛殿。
五百罗汉形象各异,神态庄重,有的表情诙谐,有的在沉思冥想,有的在相互交流,生动地展现了罗汉们不同的性格特点和修行状态。
他们的姿态动作也各不相同,或坐或立,或卧或行,仿佛是一个真实的罗汉群体聚会场景。
崆峒派掌门看着少林寺法如方丈很久了。
他在仔细的用拂尘为每一个罗汉塑像清去尘埃,看他许久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说道:“方丈,这白发狂魔说不定就在来少林的路上,我看还是早做防备的好。”
“阿弥陀佛。”
法如方丈停下了手中的佛尘,回身双手合十,口中念道:“这世间一切皆有定数,躲不开,急不得。”
崆峒派掌门欧阳逸云皱起眉头,神色中满是忧虑:“方丈,那白发狂魔心狠手辣,作恶多端,四大江湖中五大门派。我崆峒,峨眉武当,先后遭她屠戮。我相信她下一个目标就是少林,若她真的来袭,少林恐遭大难,难道方丈就这般坐以待毙?”
法如方丈微微摇头,目光平静而深邃:“掌门莫急。我佛慈悲,自会护佑少林。那白发狂魔虽恶,但也不过是世间一迷途之人。若他来此,或许亦是一场机缘。”
崆峒派掌门长叹一声:“方丈心怀慈悲,令人敬佩。可那狂魔岂会因方丈的慈悲而放下屠刀?我崆峒派与少林同气连枝,若少林有难,我派必不会袖手旁观。但如今我们崆峒先遭大难,损失惨重,再也无法援手,如今形势危急,还望方丈早做决断。”
法如方丈缓缓踱步至殿门前,望着远方,轻声说道:“魔由心生,若能以佛法度之,化其戾气,方为上策。我等修行之人,当以慈悲为怀,以智慧降魔,而非以武力对抗。”
崆峒派掌门沉默片刻,无可奈何的叹道:“方丈心怀慈悲心肠,普度世人皆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劝方丈还是需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法如方丈微微颔首:“善哉善哉。”
这时一僧人匆匆进门。
法如方丈和欧阳逸云目光一起转向他。
”方丈,外探来报,那白发狂魔离少林寺不远了,快到山门了。”
来僧说道。
“他们有多少人?”
法如方丈问道。
来僧说:”就两个人。”
“对对。”欧阳逸云急着插进来说:“他们通常就是两个人,那随行之人似乎是白发狂魔的主人,指挥她一切行动。”
“阿弥陀佛。”
法如方丈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目。
片刻后,法如方丈缓缓睁开双眼,神色依旧平静:“既来之,则安之。且看这二人所为何来。”
欧阳逸云却面露紧张之色:“方丈,那白发狂魔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我们崆峒就是例子,少林赶紧组织抵抗吧。”
法如方丈微微摇头:“我佛慈悲,若他们心存恶念,当以佛法度之;若他们有难言之隐,亦当以慈悲之心接纳。”
欧阳逸云心中焦急,但见方丈如此淡定,也只能强压下心中不安。心里骂道:“你这个死秃驴,如此顽固不化,待白发狂魔攻上来,有你好受的。”
须臾,又一僧人来报:“方丈,他们已经到了山门。”
“好,我们去看看。”
法如方丈带头向外走去,欧阳逸云愣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法如方丈带一众僧人来到山门处。
只见一白发女子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凌厉之气,身旁站着一位身着黑袍、气质神秘的人。
“阿弥陀佛。”
法如方丈双手合十,微微颔首:“二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白发女子微微扬起下巴,声音冰冷:“听闻少林武功天下第一,今日特来挑战。”
法如方丈平静地说道:“武功之道,非为争强斗胜。施主若只为挑战而来,恐会失望而归。”
“方丈此言差矣。江湖之中,强者为尊。若少林不敢应战,岂不是浪得虚名?”
旁边的风无痕开口说道,语气不轻不重。
欧阳逸云看着他们,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忍不住怒喝道:“大胆狂徒,你们竟敢在少林撒野!”
白发女人抬眸看他,眸寒如初。
“吆,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崆峒派掌门,欧阳逸云啊。”风无痕面向他,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怎么,崆峒派搁不下你了,跑少林寺来住了?”
这句话极度讽刺,因为就是他们让他失去老巢,才暂时寄人篱下。
“你……”
欧阳逸云被他说的红了脸。
法如方丈抬手制止欧阳逸云,依旧平和地说道:“二位施主心中有执念,若不放下,即便今日胜了少林,日后也会被执念所困。不如放下争斗之心,共同探讨佛法与人生之道,或许能找到内心的安宁。”
白发女子冷笑一声:“废话少说,今日之战,势在必行。
法如方丈微微叹息,说道:“既然施主执意如此,老衲也不好再劝。但少林乃佛门清净之地,动武之事,还请三思。”
白发女子不为所动,眼神更加坚定:“不必多言,出招吧。”
此时,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周围的僧人都紧紧盯着白发女子,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
欧阳逸云紧握双拳,心中暗自担忧。
法如方丈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既然施主如此坚决,老衲也只能奉陪。但老衲希望,此战无论结果如何,施主都能放下执念,寻得内心的平静。”
说罢,法如方丈双手合十,微微闭目,一股祥和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周身形成一股气流。
“干他。”
随着风无痕一声令下,白发狂魔挥掌拍出,一股浑厚的掌气向方向而去。
“嘭”的一声巨响。余力四溢。周围僧人的衣袍如风摆杨柳。
法如方丈不慌不忙,轻抬手掌,稳稳接住了白发狂魔的掌气。那股强大的冲击力在方丈的掌心处渐渐消散,仿佛被无尽的慈悲所包容。
“阿弥陀佛。”
法如方丈再次诵念佛号,“施主的功力确实深厚,但武力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白发狂魔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倔强所取代。她再次运起内力,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风无痕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挑衅。
欧阳逸云眼睛不眨的在一旁观战,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白发狂魔的厉害,担心法如方丈会有危险。但他也明白,此时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默默祈祷方丈能够化解这场危机。
法如方丈依旧神态自若,他看着白发狂魔,缓缓说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这样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白发狂魔怒目圆睁,吼道:“真是啰嗦!烦死人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她纵身一跃,一掌从天而降。
法如方丈轻轻一闪,避开了白发狂魔的攻击。他一边躲避,一边继续劝说:“施主,回头是岸。你这样做只会给自已带来更多的痛苦。”
这样的啰嗦多少还是分散了方丈注意力,终还是被白发狂魔找到了一丝破绽,一掌将他击倒在地。
“方丈。”
众僧人一起涌过去,扶方向从地上坐起来,法如方丈盘膝坐定,双掌合十,刚要调息,却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旁边的欧阳逸云看了,知道他寄予希望的少林,也在白发狂魔面前不堪一击。
“我们跟她拼了!”
少林僧人眼见白发狂魔伤了方丈,群情激愤,纷纷起身,或是挥掌,或是握拳,或是挥舞手里的棍棒,一起向白发狂魔发动攻击。
白发狂魔面对群起而攻之的少林僧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她身形如鬼魅般闪动,轻松地躲避着僧人们的攻击。双掌拍出,将靠近的僧人逼退。
风无痕在一旁冷笑着,似乎对白发狂魔的表现十分满意。他大声说道:“少林也不过如此,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欧阳逸云看着混乱的场面,心急如焚。他知道这样下去,少林僧人必然会遭受重大损失。他转身看向法如方丈,只见方丈面色苍白,想是受伤不轻。
这边混战中不时有僧人倒地,痛苦的呻吟着。如此下去,少林被屠戮也是迟早的事。
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这钟声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众人的心中都为之一震。
众人纷纷收势,停止了打斗。
“南阿弥陀佛。”
只见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僧人,手里拖着一把扫把缓缓地走过来。他身着一袭土灰色长袍,面容慈祥。
扫地僧看着众人,微微叹息道:“何苦如此争斗?”
法如方丈见到老僧,面露喜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师叔驾临。”
扫地僧点了点头。
他看向白发狂魔和风无痕,说道:“你们心中充满了仇恨和欲望,这样下去,只会走向毁灭。放下吧,让心中充满爱与慈悲。”
“是你?”
白发狂魔看着他,惊诧了双眸。她自然认识他,因为他曾经为她的孩子续过命。
扫地僧看她的目光里,多是怜悯:“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白发狂魔紧咬双唇,眼中的惊诧渐渐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她的内心似有一场激烈的争斗,仇恨与欲望的火焰在一方燃烧,而扫地僧话语中的爱与慈悲如同清泉在另一方流淌。
“放下?谈何容易。”
白发狂魔声音沙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扫地僧微微叹气,缓缓说道:“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冤冤相报何时了。当你放下仇恨,你会发现心中的枷锁也会随之解开,你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白发狂魔闭紧了嘴。
扫地僧双手合十,目光平和:“世间之事,自有因果。苦难并非毫无意义,它可以让我们更加珍惜幸福,也可以让我们成长。但如果被苦难所困,被仇恨蒙蔽双眼,那便永远无法走出困境。”
白发狂魔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孩子的笑脸。曾经,扫地僧为孩子续命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希望。如今,这温暖与希望似乎在渐渐扩大。
良久,她睁开眼睛,眼中的仇恨与欲望已不再那么强烈。“大师,我……我试试。”
风无痕看着白发狂魔的转变,不禁皱紧了眉头,他对她说道:“不要听他啰嗦,杀了他。”
白发狂魔没有动,只有额头的一缕白发在风中摆动着。
风无痕怔住。
他怎样也没想到,自已用精神控制的杀人机器。在扫地僧这里几句话,就要失去动力。
他对她喊:“难道你不想见到你的孩子了?”
白发狂魔转回头看他,目光里全是迷惑。
“好,既然你不听控制,还要你何用?”
风无痕眼中露出凶光,挥掌向她的头顶拍去。
他这是要卸磨杀驴。
她面对着袭来的掌气,不躲不避,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莫非她一心求死?
就在他的掌快落到她的头上时,扫地僧突然出手,接住了他的掌风。狂劲的力量在她头顶相撞,如闷雷般响动。
风无痕被掌气推到了空中,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凌空一掌又向扫地僧击去,扫地僧单掌上举,又是硬声声的接下这掌。
风无痕被击飞,像片落叶,摇摇晃晃的落向远方,在地上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