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仲文枝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家伙飘着进来后围绕着公寓看了一圈,时不时点头一下摇头一下的,一看就知道心理活动有点多,偏偏不怎么说话。
仲文枝装作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一样,一边跟慕灵云聊天,一边用余光看着他飘来飘去的身影。
“啊…您也在这啊~”中年阿飘停在了木雕神像面前,双手合十地拜拜“小菩萨可要保佑我家小芽的身体健康啊,她老是熬夜,一定要保佑芽芽的发际线不要往后移啊!拜托拜托了~”
芽芽跟小芽都是仲文枝的小名,因为枝桠在幼时是书上的一个枝芽,所以有的这个小名。
——这个小名在她父母跟爷爷奶奶都不在之后,己经没有人会这样称呼她了。
这个飘来飘去观察她生活环境的阿飘,正是在仲文枝幼年时期病逝的父亲。因为放不下孤儿寡母的,在下面努力地考公上岸,盼着什么时候在工作地点附近能碰见妻女,远远的见一面也好。
不过很少能碰见,仲文枝也只有在他生日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冒头,从他的自言自语中可以得知,那是他特意请假回来探亲的缘故。
一开始看到父亲的时候,仲文枝还想着跟母亲说。但是那个认知屏障不是一两天就能建成的,它存在的时间肯定比仲文枝的年纪还大,至少仲文枝在出现自主意识的时候就看到过异常事件的发生。但是没有一次可以打破屏障让被看到的东西发现自己的,也没有一次可以把异常告知给他人。
无法认知,无法接触,无法传播,这是被刻在每个人类基因上的约束与保护。
又因为异常会吸引异常的缘故,为了防止引起连锁反应陷入疯狂,力量也被分成很多条方面…不同的力量之间平行不相交,也无法觉察到其它力量的存在,只有同一个主流力量衍生的不同细分支流间可以互相影响。
而仲文枝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她可以看到所有的主流跟支流,却又不会被她观测到的东西察觉,她所认知的异常,并不会吸引更多异常靠近。
但是这也导致了她无法跟父亲的灵魂交流,如果硬要挑明的话,那个保护普通人的存在会强行制造事件,阻止双方的靠近。
她试过首说,但是说出来的东西跟她想的不是一回事。想用暗语暗示,但是说出来却变成歌曲。想写字告知,纸与笔总有一个先坏掉。打手语的话,手指会超级不经意的在一开始就抽筋。
最后只能装作不知情了,盯着看也是不可以的。不然在父亲发现之前,就会有别的事把他推走,要么是突如其来的闪电,要么是某个电器漏电,要么就是一个突然爆炸开的气球吸引注意力。
只能用余光偷偷看着了。
其实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怕楼里面的异常的缘故,她知道,自己作为普通人,是不会有事发生的,至于那个灰色迷雾,应该是出现了什么关联性的东西,所以她才会收到影响。
如果是强关联的话,那屏障是不会管的,弱关联的话会也受到影响,但都是睡一觉就会没事的程度,顶多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不济得好像昨晚去做贼了一样。
——就算没有那个小水珠的助力,只是隔老远看了一眼,只剩弱关联的仲文枝在受灰雾影响做了一晚上噩梦后,顶多第二天早上起来跟被人揍了一顿一样,最大的影响就是肌肉酸痛的后遗症会影响多几天。
再之后,该干嘛干嘛,就算再看到那东西,没有关联性的情况下,跟看到普通的大雾天没什么区别。
至于关联在那来的?还记得仲文枝订的酒店房间吗?如果她那天正式办理入住的话就不止是弱关联而是强关联了。
——好在半路有房东先生横插一手,让她晚上换了一个住址没有去到酒店入住。
但因为有预订的关系在,所以弱关联还没消失,隔得再远,她看到了,思考了,就受影响了。
“啊,是珊珊啊”凑到女儿身边偷看她跟别人聊天的仲爸感叹着想起往昔“你们认识好久了吧,有个可以聊起过往的好朋友可真好啊~这就是青春吗?”
‘并不,你的女儿己经二十多了,大学都毕业了快一年了,青春期早就过了,不要感叹那么多好吧,搞的好像你多大一样’
心中腹议的仲文枝余光看着父亲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模样,那句我都快比你大的想法梗在心口里,带来几分的闷闷不乐。
“啊~时间过得好快啊,眨眼间我家芽芽都读完大学出来工作了,大学啊,我才读到小学毕业呢”仲爸说着说着又开始感慨家里祖坟冒青烟了才出了一个大学生。
‘其实现在大学的含金量早就没有你们那个时候的大学含金量那么高了,很多知识也不教了,想要祖坟冒烟的话,怎么也得考上清北吧’
内心吐槽着的仲文枝感觉到有凉风拂过头顶,抬眸看去,是父亲正好收起的手臂。
什么嘛,都那么大了,还把她当小朋友哄吗…
“芽芽也成小芽长成可以独立生活的枝桠了呢!不用担心爸爸妈妈哦,爸爸过得好好的还考上岸不说,最近在备考升职考试了!妈妈也不用等就能去投胎了。我悄悄看了眼,抽到的是上上签呢!”
想过回家躺平,活不起就不活了下去啃老的仲文枝心中升起几分小心虚,其实她也没有很独立啦。
“哎?!隔壁这么快就搞定了,芽芽,爸爸要去工作了,拜拜~下次有机会再见~”
仲父冒冒失失的往旁边飘去,经过木雕神像的时候还摸了一下神像的坐骑。
“帮您坐骑点个灵,您可要保佑我女儿快快乐乐的啊!”
神像低垂的眼眸都带上了几分无奈,哎呦,朋友,我最大的作用就是看着身上这堆闪闪亮亮的东西了,你女儿好的很,我连个锦上添花的机会都没有,你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我有那个能耐吗?就我这样?认真的吗?
目送父亲走后,想起刚刚他提及的母亲的事,仲文枝想起自己来这公寓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