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秒接。
“念念。”
沈确的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他这一天都在等这个电话
“在忙吗？”
“不忙，在酒店房间里休息。”
唐念因为白天的事，心情还是有些沮丧。
可能是被黄保国的话感动，也可能是因为黄该福走了三小时路送来的鸡蛋。
她突然找不到自己这份工作的价值，或者说她在这个岗位上的价值。
“沈确，你当初为什么要考公务员啊？”
在她看来，沈确家境富裕，学历也高，根本不用求世俗的安稳和保障，反而这个身份对他来说还是一种束缚。
就像陆逸泽说的，干嘛放着好好的钱不赚。
沈确闻言，一时间愣住了。
唐念突然的发问让他不明所以。
沈确自认为自己不是个高尚的人，也是后面在其位才渐懂其意。
当初考公，仅仅只是听说林婉和唐建国对唐念的职业规划就是回家当公务员。
几年的时间，他周旋其中，才和唐念来到一个县城工作。
如果他留在国外没有回来，蒋巧和沈明谦也不会回来。
可能也就没有他和唐念之后的故事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
唐念将黄该福一家的事告诉了沈确。
“沈确，我觉得该福和她爷爷奶奶都很可怜。她一家明明过的比我今天去的那些困难群众家里都差，但是却因为一台他们都不曾见过的车被阻挡在政策外面。”
沈确眉头轻蹙又舒展开来。
“念念，扶贫政策虽然没有惠及那百分之一的贫困人口，但是让百分之九十多的人脱离了贫困。有可能你今天去看望的那些人，如果他们没有享受到这个政策，可能过的跟黄该福家一样。我们要接受不完美正义。”
唐念听完眉间浮起一丝不悦。
“接受？可我做不到无动于衷，但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你是没看到黄该福的家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住的房子用不了几年可能就成危房了，还有那个黄阿根，黄该福才九岁，他还调戏人家甚至还想更进一步……”
唐念很气愤，不想再往后说下去。
沈确能明白唐念的心情，他在基层也待过，唐念遇到的他都遇到过，更糟糕的情况他也碰到过。
“念念，接受不代表要你无动于衷。政策不能面面俱到，有门槛限制才能保证最大的公平。别否认自己工作的意义！他们被看到，引发你的思考就是你工作的意义。我们没办法一首做伟大的事，只能怀着大爱做小事。”
沈确见手机那头保持沉默，又继续说道。
“像他们这种在政策盲区的特殊情况一般是有补偿机制的，你有去了解过吗？”
唐念被沈确这么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只是听村干部的一面之词，都没有亲自问问。
“还没来得及，今天刚知道的事。”
唐念的声音很轻。
她这算工作疏忽了，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和领导汇报，指定得挨批评。
沈确神情平淡，从容一笑。
“这么心虚？真当我是领导，来我这汇报工作的啊？放心我不骂你。”
“才没有。”
唐念撇撇嘴，闷声道。
“你敢骂我，我就找爸妈告状！让他们收拾你。”
沈确闻言，笑出了声。
“你舍得？”
唐念没说话。
“念念，我想你了，还有一个礼拜……”
沈确的声音低沉而柔和，穿过唐念的耳膜，在她心中激荡起伏。
唐念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一只手悄悄捂住了嘴。
这倒是沈确第一次说想她。
“快了，我等你回来！”
“我要是回来你怎么欢迎我？抱还是亲？”
“又抱又亲！”
沈确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他望向窗外，睁眼闭眼都是她的笑，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她说话时的一颦一笑，
两人刚确认关系就分开了。
他想见她！
很想很想！
……
第二天，唐念听了沈确的话，去民政所详细咨询了低保申请的条件和流程。
这才知道当初黄保国和李招娣办不下来低保，不光是因为儿子有车，还有一个其他的原因。
当时村干部帮忙申请的时候，他们女儿还在世，对他们是有事实赡养行为的。
在子女有车，且履行了赡养义务的情况下，他们的确不符合条件。
如今女儿己经去世，儿子又不赡养，这种条件只要出具黄卫拒不赡养的证明，例如调解记录或者法院判决书等等，就能走低保申请的流程。
唐念得知这个信息后，立即同步给了村干部，让他帮忙引导办理。
如果真的能把低保办下来，黄该福一家日子也能好过些。
周五下班，唐念刚进城就接到了一个津市的陌生号码。
“喂？”
“你好，快递！”
“什么快递？”
唐念没反应过来。
“好像是个给猫用的机器吧。美女，你在家吗？下来取一下吧。”
快递员的声音有些着急。
唐念开着车缓缓在红绿灯前停下，看着上面的倒数。
50、49、48……
照这个堵车情况，到家最快也要十分钟后了。
“麻烦你帮我把快递放楼梯间吧，我等下回去取。”
楼梯间有个桌子，上面常常放着楼上用户的快递，唐念之前也让快递员放过两次。
“好！美女，给你放桌子旁边了，你记得取。”
“好的，谢谢。”
十分钟后，唐念将车停好，一进楼梯间就看到了一个大箱子。
凑近一看，果然写着是自己的名字。
唐念尝试抬了抬。
至少西五十斤。
当时买的时候没想太多，忘记沈确不在得自己搬上楼这件事了。
唐念用力将箱子挪到楼梯边。
平移还可以做到，但是她一个人要把这么大的箱子抬到三楼去，确实有些难办。
正当唐念想要出去求助隔壁水果店老板时，一个高大的黑影走了进来。
男人额间的碎发微湿，灰黑色的健身服包裹着起伏的肌理，被汗水浸透的布料在锁骨处洇出深色的水痕。
谢齐将蓝牙耳机摘下，顺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看了眼唐念旁边的箱子，礼貌随和的问道。
“需要帮忙吗？”
唐念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她之前没见过他。
谢齐见唐念有些警惕，笑着说道。
“我叫谢齐，也住在三楼，之前早上见过你几次，你急着上班可能没注意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