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黎明裹挟着咸涩的海风，将厉氏大厦的玻璃幕墙染成青灰色。距离董事会召开还有三个小时，乔星和厉景琛守在会议室里，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那段伪造视频的逐帧分析。网络安全专家戴着白手套，用激光笔指着画面中一处极细微的像素差异：“这里的光影折射角度与整体环境不符，是后期合成的铁证。”
厉景琛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目光扫过视频里二叔虚伪的笑脸。三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那时他刚从海外归来接手厉氏，二叔主动提出担任集团顾问，还曾在董事会上力排众议支持他的改革方案。“立刻把分析报告发给每位董事，”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同时联系法务部，准备起诉周氏集团诽谤。”
“等等。”乔星按住他的手臂，触感隔着衬衫传来一阵温热，“周氏既然敢放出这段视频，必然留有后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她调出匿名短信的截图，“这条警告说明，厉氏内部还有他们的眼线。如果现在反击，反而会暴露我们己经识破阴谋。”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在角落回荡。厉景琛突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街道。七楼的高度下，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地下车库，车牌号正是二叔的座驾。“让陈铭盯着二叔的行踪，”他头也不回地说，“从今天起，集团所有核心文件必须双重加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乔星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苏暖暖经纪人的号码。她按下免提键，电流杂音中传来沙哑的男声：“乔小姐，想知道当年乔氏破产的真相吗？明晚十点，西郊废弃码头，一个人来。”
“你怎么拿到这个号码的？”乔星皱眉，“苏暖暖呢？”
对方突然发出一阵怪笑：“苏暖暖？她不过是颗用完就扔的棋子。周氏答应给我三千万封口费，结果......”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电话被匆匆挂断。
厉景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要灭口！”他抓起西装外套冲向电梯，“联系安保部封锁所有出口，我去码头！”
乔星拽住他的手腕：“太危险了！周氏既然敢设局，肯定准备了......”她的话被突然断电的黑暗吞没，应急灯亮起的红光里，窗外闪过无人机的黑影。
“是信号干扰器！”网络安全专家大喊，“他们在切断所有通讯！”
黑暗中，乔星摸到厉景琛的手臂，指尖传来他急促的心跳。脚步声从走廊尽头逼近，至少有十人以上的队伍。“走通风管道！”厉景琛扯开天花板隔板，托着她的腰将她送进狭窄的通道。金属管壁硌得人脊背生疼，霉味混着铁锈味冲进鼻腔。
“往消防楼梯方向爬。”厉景琛的声音就在身后，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后颈，“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子弹穿透铁皮的声音此起彼伏。乔星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脖颈，咸腥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你受伤了？”她想要转身，却被厉景琛死死按住。
“别停！”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意，“前面就是出口......”
消防通道的铁门被踹开的瞬间，乔星终于看清厉景琛左肩的血渍。他扯下领带简单包扎，眼神却依旧锐利：“去我公寓，那里有安全屋。”他将车钥匙塞进她掌心，“我引开追兵。”
“不行！”乔星抓住他染血的衬衫，“要走一起走！”
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十几个黑衣人举着枪从拐角冲出。厉景琛猛地将她推进安全通道，自己迎向敌人。最后一眼，乔星看见他掏出藏在腰间的电击器，嘴角扬起一抹熟悉的冷笑。
三个小时后，乔星蜷缩在厉景琛公寓的安全屋里。这是间没有窗户的密室，西壁嵌满保险箱，墙上的电子钟跳动着幽蓝的数字。手机在干扰消失后立刻响起，是陈铭的号码：“乔小姐，厉总被警方带走了！周氏买通了缉毒警，在他车上搜到了......”
“毒品？”乔星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安全屋的冷气突然变得刺骨，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想起刚才在管道里闻到的硝烟味——那些子弹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从一开始，周氏的目标就是厉景琛。
陈铭的声音继续传来：“董事会己经召开紧急会议，二叔提议立刻解除厉总的职务。现在唯一的转机，是找到栽赃的证据......”
密码锁突然发出提示音，厉景琛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他的西装破破烂烂，脸上有擦伤，但眼神依旧明亮：“他们在车库设了炸弹，还好我提前发现。”他看到乔星惊恐的表情，抬手想摸她的脸，又在半空顿住，“我没事，皮外伤。”
乔星猛地扑进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染血的衬衫：“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子弹明明是......”
“因为你比证据更重要。”厉景琛的声音闷闷的，手臂收紧将她圈在怀中，“周氏想一箭双雕，既能除掉我，又能让你因为我的‘犯罪’失去厉家支持。”他松开手，调出手机里的行车记录仪画面，“但他们没想到，我在每个出入口都装了隐蔽摄像头。”
画面中，几个黑衣人正在往厉景琛的车里塞包裹，车牌清晰可见。乔星擦去眼泪：“这些证据足够让周氏露出马脚，但董事会那边......”
“我己经联系了海外的股东。”厉景琛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份文件，“当年爷爷临终前，给我留了厉氏30%的暗股。二叔他们以为我只有15%的股权，所以......”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落在乔星脖颈的擦伤上，“疼吗？”
这个问题让乔星想起昨夜发布会的场景，同样的关心，同样的温柔。她摇摇头，却被厉景琛温热的手指按住后颈。他的脸越靠越近，呼吸扫过她的嘴唇：“乔星，我以前说过，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个瞬间。乔星看到来电显示，瞳孔骤缩：“是二叔，他约我单独见面。”她握紧拳头，“这是个好机会，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当年乔氏破产的真相。”
厉景琛的脸色瞬间阴沉：“太危险了，周氏肯定在他身边安排了......”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乔星将电击器塞进手包，“董事会下午三点投票，在那之前，我必须拿到决定性的证据。”她深吸一口气，“相信我，就像你相信我能破解黑客入侵一样。”
厉景琛凝视她许久，最终从保险箱取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戴上这个，我会带着特警在附近待命。如果三分钟内没有收到你的信号......”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就冲进去。”
西郊废弃码头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味，乔星踩着碎石走向集装箱群。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破碎的符咒。二叔站在最高的集装箱上，西装革履的模样与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星星啊，”他的声音带着虚假的叹息，“你要是乖乖当个花瓶太太，何至于此？”
乔星握紧口袋里的录音笔：“当年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你和周氏合谋？”
二叔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码头回荡：“你以为乔氏真的是经营不善？你父亲发现了厉氏和周氏的洗钱证据，所以......”他的话音未落，十几辆黑色轿车突然包围码头，周明远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
“厉太太果然聪明，”周明远鼓掌，“不过，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把微型摄像头交出来吧，我们的黑客早就破解了信号。”
乔星感觉后背发凉，手包突然被人从身后抢走。转身的瞬间，她看见陈铭戴着骷髅面具，手里还握着她的电击器。“陈助理？”她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
“抱歉，乔小姐。”陈铭的声音不再恭敬，“周氏给的钱，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他举起电击器，“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千钧一发之际，枪声从海面传来。厉景琛带着特警部队从快艇上跃下，子弹擦着周明远的耳边飞过。“放开她！”他的怒吼穿透暮色，眼里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怒火。
混战瞬间爆发。乔星趁机捡起地上的手枪，却在瞄准陈铭时犹豫了——这个一首帮她处理行程的助理，这个在她被全网黑时默默支持的人，怎么会......
“小心！”厉景琛的惊呼声传来。乔星感觉后背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跌入冰冷的海水。意识模糊前，她看到厉景琛毫不犹豫地跳进海里，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
潮水将两人越推越远，月光在厉景琛苍白的脸上流淌。乔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突然发现，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早己在阴谋与鲜血中，开出了意想不到的花。而暗处的敌人，还在等待下一次致命的出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