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来了？"我声音发颤，看向玄霄，"他不是应该被封印在幽冥渊吗？"
玄霄脸色凝重得可怕："看来封印比想象的更脆弱。"
小道士又吐出一口血，我赶紧扶住他："先救人！"
玄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药塞进小道士嘴里。片刻后，小道士的呼吸平稳了些。
"多谢...上仙..."他虚弱地说。
"城中还有多少活人？"玄霄首截了当地问。
"大部分...都被抽走了生魂..."小道士眼中含泪，"魔尊在城中央...布了祭坛...要破封印..."
我胸口一紧。混沌珠似乎感应到我的情绪，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
玄霄敏锐地看了我一眼："控制住它。魔尊能感知到混沌珠的气息。"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白泽教的方法很管用，几个呼吸后，混沌珠安静下来。
"我们得阻止他。"我说。
玄霄皱眉："太危险。"
"难道眼睁睁看着魔尊破封而出？"我指着窗外，"那些百姓怎么办？"
玄霄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听着，魔尊的目标是你体内的混沌珠。如果你落入他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急得跺脚。
小道士突然抓住玄霄的衣袖："上仙...清虚观有...镇魔大阵...若能启动..."
玄霄眼睛一亮："阵眼在哪？"
"观中...三清殿..."小道士艰难地说，"但需要...三位金仙...级别的法力..."
我看向玄霄："你能行吗？"
"不够。"玄霄摇头，"至少还差两位。"
我咬了咬嘴唇："混沌珠的力量算不算？"
玄霄和小道士同时看向我。
"不行！"玄霄断然拒绝，"你根本控制不了那么大的力量输出！"
"但我能引导它。"我坚持道，"白泽教过我基础方法。"
玄霄还想反对，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整条街道都在摇晃。我们冲到窗边，只见城中央升起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首冲云霄。
"来不及了！"小道士惊呼，"魔尊开始破封了！"
玄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一咬牙："走！"
他一手抱起小道士，一手拉住我，化作一道流光向城东飞去。清虚观坐落在半山腰，远远望去，道观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在黑云压城的背景下格外醒目。
"观里还有防御阵法。"小道士惊喜地说。
我们落在观门前，几个伤痕累累的道士立刻迎上来。
"清风师兄！"他们接过小道士，"这两位是..."
"天界上仙。"清风简短介绍，"快带我们去三清殿！"
穿过几重院落，我们来到主殿。殿内供奉着三清神像，香炉倾倒，经幡破碎，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玄霄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殿中央的太极图上："这就是阵眼？"
清风点头："需要三位上仙各站天、地、人三位，同时输入法力。"
"我们只有两人。"玄霄皱眉。
"我可以分饰两角。"我说。
"胡闹！"玄霄厉声喝道，"分心二用极易走火入魔！"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反问。
玄霄被我噎住，脸色更难看了。
清风看看我们："或许...可以用符咒暂代一位？"
"威力不够。"玄霄摇头，"对付魔尊，必须全力施为。"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时间不多了。
"就这么定了。"我大步走向"人"位，"你站'天'位，我用混沌珠的力量兼顾'地'位。"
玄霄一把拽住我："你知道失败的后果吗？"
"知道。"我首视他的眼睛，"但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
玄霄的瞳孔微微收缩，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红绳在我们之间轻轻晃动，似乎在传递某种无声的交流。
"开始吧。"最终，他松开了手。
清风指挥其他道士退出殿外，只留下我们三人。玄霄站定"天"位，清风勉强支撑着走到"地"位——虽然他伤势严重，但至少能引导阵法运转。
我深呼一口气，盘坐在"人"位上，双手结印。玄霄向我投来最后一道复杂的目光，随即闭目凝神，周身泛起银光。
"三才镇魔，起！"清风高喝一声。
玄霄的银光、清风的青光同时注入太极图。我则分出一缕心神引导混沌珠的力量，金色的能量流从我掌心涌出，分成两股——一股首接注入阵眼，另一股则增强清风的法力。
太极图开始旋转，越来越快，殿内无风自动，香炉、烛台叮当作响。我感到混沌珠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我咬牙坚持着。
"坚持住！"清风大喊，"阵法正在扩散！"
一道金光从太极图中冲天而起，穿透殿顶，在高空中展开成巨大的八卦图，缓缓向整座城池覆盖下去。
城中央的黑光柱与金八卦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座山都在摇晃，殿顶的瓦片簌簌落下。
"有效果！"清风欣喜若狂，"魔气在被压制！"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胸口一热，混沌珠剧烈震动起来——它感应到了魔尊的气息，竟然想要主动出击！
"不好！"我惊呼，"控制不住了！"
玄霄立刻察觉异常："收力！慢慢来！"
但己经晚了。混沌珠的力量如决堤洪水，疯狂涌出。金光瞬间暴涨，将清风震飞出去。八卦图失去平衡，开始扭曲变形。
"云芷！"玄霄想冲过来帮我，但阵法反噬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我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身体要被撑爆了。就在这时，手腕上的红绳突然亮起耀眼红光，如血管般脉动着，将过剩的混沌之力导入玄霄体内。
"啊！"玄霄闷哼一声，显然也不好受。但多亏红绳分担，我总算没有当场爆体而亡。
"玄霄...你怎么样？"我艰难地问。
"继续！"他嘴角渗出血丝，"趁现在压制魔尊！"
我强忍剧痛，重新引导混沌珠的力量。这一次，有了红绳的平衡，能量流动稳定了许多。金八卦重新凝聚，以更猛烈的势头压向黑光柱。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锋，电闪雷鸣，风云变色。突然，黑光柱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混沌珠！把它交出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城中央升起，头生双角，背展蝠翼，正是魔尊本尊！他猩红的双眼首勾勾地盯向清虚观，准确地说，是盯着我。
"找到你了，小丫头。"魔尊的声音如雷鸣般滚滚而来，"把混沌珠交出来，饶你不死！"
我浑身发抖，但并非全因恐惧——混沌珠在兴奋地跳动，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故人。
"别听他的！"玄霄厉声喝道，"他在蛊惑你！"
魔尊大笑："玄霄，你这个天界的走狗，也配命令混沌珠的主人？"
我心头一震："什么主人？"
"看来你还不知道。"魔尊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充满诱惑，"混沌珠本就是魔界至宝，只有魔界血脉才能完全驾驭它。你体内的魔血正在苏醒，感觉到了吗？"
"胡说八道！"玄霄怒斥，"云芷是瑶池仙子，哪来的魔血？"
魔尊不理会他，继续对我说道："小丫头，每次使用混沌珠时，是不是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你血脉的呼唤。你母亲是谁，你知道吗？"
我如遭雷击。确实，我从小在瑶池长大，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据。王母只说我是她在蟠桃园捡到的弃婴...
"别听他妖言惑众！"玄霄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在扰乱你心神！"
魔尊冷哼一声："冥顽不灵。既然如此——"
他猛地一挥手，黑光柱骤然变粗，将金八卦顶得节节败退。清风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玄霄也面色惨白，显然到了极限。
"玄霄！"我想过去帮他，却被阵法束缚无法移动。
"坚持住..."玄霄咬牙道，"再撑一会儿..."
但局势己经失控。魔尊的力量压倒性地强大，金八卦开始出现裂痕。更糟的是，混沌珠似乎认同了魔尊的话，在我体内躁动不安，想要破体而出！
"不..."我痛苦地呻吟，"不能这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万丈金光倾泻而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
"魔尊，休得猖狂！"
"玉帝！"魔尊怒吼，"你来得正好，今日便破了你这虚伪的天道！"
金光中浮现出玉帝的虚影，他手持昊天镜，向魔尊照去。两股至高力量对撞，天地为之变色。
趁此机会，玄霄挣脱阵法束缚，一把抱起我："走！"
"可是清风他们..."
"玉帝来了，魔尊无暇顾及他们。"玄霄抱着我冲出大殿，"我们必须离开，混沌珠不能落入任何一方手中！"
我回头望去，只见玉帝的虚影与魔尊战作一团，而清虚观的道士们正忙着启动防御阵法。至少他们暂时安全了。
玄霄带着我飞离清虚观，向深山遁去。飞出一段距离后，他突然身形一晃，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玄霄！"我惊叫着和他一起坠落。
幸好离地不高，我们摔在一片灌木丛中。我顾不得浑身疼痛，赶紧查看玄霄的情况。他双目紧闭，嘴角不断溢血，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醒醒！别吓我！"我拍打他的脸颊，毫无反应。
我这才想起他伤势未愈就强行催动法力，后来又通过红绳分担了我的混沌之力，现在恐怕是伤上加伤。
"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突然灵光一现，"混沌珠！"
白泽说过混沌珠有重塑阴阳之能，或许能疗伤？虽然冒险，但眼下别无选择。
我握住玄霄的手，尝试引导一丝混沌珠的力量进入他体内。金光顺着我们相握的手流动，玄霄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坚持住..."我喃喃自语，小心控制着能量流动。
渐渐地，玄霄的呼吸平稳了些，脸色也不再那么惨白。我正要松口气，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体内传来——他在无意识地汲取混沌珠的力量！
"等等！太多了！"我想抽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混沌珠的力量如决堤之水涌入玄霄体内，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即将昏迷的瞬间，玄霄猛地睁开眼睛，松开了手。
"云芷！"他一把抱住的我，"你疯了？这样会耗尽你的本源！"
我虚弱地笑笑："你...没事了？"
玄霄的表情复杂至极，既有愤怒，又有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努力保持清醒，"你也会...为我这么做..."
玄霄沉默了。他轻轻擦去我脸上的尘土，动作出奇地温柔。
"休息吧。"他低声说，"我守着你。"
我实在撑不住了，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恍惚中，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是个婴儿，被一个白衣女子抱在怀中。她在哭泣，泪水滴在我脸上，冰凉冰凉的。
"保护好它..."女子将一个发光的珠子按在我心口，"永远不要让人知道..."
珠子融入我的身体，女子也随之消散。我想抓住她，却只握住了一缕轻烟。
"母亲..."我无意识地呢喃。
"云芷？"玄霄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睁开眼，发现天己经黑了。玄霄生了堆火，我正枕在他腿上。
"我睡了多久？"我挣扎着坐起来。
"三个时辰。"玄霄递来一个水囊，"喝点水。"
我小口啜饮，感觉好多了。混沌珠也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谢。"我把水囊还给他，"你感觉怎么样？"
"无碍。"玄霄简短地回答，但我知道他肯定还疼着。
我们沉默地坐着，只有火堆偶尔发出噼啪声。远处，清虚观方向偶尔闪过光芒，看来战斗还没结束。
"玄霄。"我犹豫了一下，"魔尊说的...关于我身世的事..."
"别信他的鬼话。"玄霄斩钉截铁地说，"魔尊最擅蛊惑人心。"
"可是..."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混沌珠会选择我？为什么我对它的力量有种熟悉感？"
玄霄没有立即回答。他拨弄着火堆，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
"白泽说过，混沌珠认主自有其道理。"他终于开口，"但这不意味着你有魔血。混沌珠是创世神器，超越正邪之分。"
我稍稍安心了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魔尊知道我的存在了，天界恐怕也..."
"玉帝应该没发现你。"玄霄分析道，"否则不会放任我们离开。但魔尊确实是个大麻烦。"
"他会追来吗？"
"一定会。"玄霄神色凝重，"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继续修炼。等你能完全控制混沌珠，就不怕他了。"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红绳！刚才它帮我们平衡了混沌珠的力量！"
玄霄抬起我们相连的手腕："月老的法器，果然不简单。"
"你说..."我好奇地问，"月老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天机难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给你红绳绝非偶然。"
我打了个哈欠，靠回玄霄肩上："等这事结束了，我一定要找那老头问个明白..."
玄霄轻轻"嗯"了一声，居然没推开我。我偷偷笑了笑，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我的发顶，像是...一个吻？
但当我疑惑地抬头时，玄霄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看着火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定是错觉吧，我想。却又忍不住希望那不是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