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地巫医

1915年腊月，东北松辽平原

雪，下得绵绵不绝。

王官儿裹着祖父缝制的狼皮袄，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往家走。十五岁的少年背着药篓，里面装着刚采的"鬼见愁"和"人面疮"草药。他今年刚满十五，个头不高，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总爱在采药时东张西望，仿佛能从雪地里看出故事来。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村民正围着王守仁说话。王守仁是方圆百里最厉害的巫医，也是王官儿的祖父。老人年过六旬，却身板硬朗，走起路来像一杆长枪。此刻他正用狼毫笔在黄表纸上画符，笔走龙蛇，纸上的符咒仿佛活过来似的。

"王大夫啊，"说话的是村东头的李寡妇，"我那小子昨夜去后山打柴，回来就发烧说胡话，嘴里首念'狐仙...狐仙...'。"

"这是'五仙症'的征兆。"王守仁放下笔，从药柜里取出一包灰褐色的粉末。他转头对王官儿说："去后院取那坛'五仙酒'，记得用温水调开。"

王官儿应声而去，却在路过药柜时瞥见最底层压着一块青铜钥匙。他刚要伸手，却被祖父厉声喝止："别动！"

"爷爷，这是什么钥匙？"王官儿好奇地问。

"通向五仙洞的钥匙。"老人收起钥匙，眼神复杂，"三百年前，五仙显灵时留下的。"

"五仙？"王官儿追问。

"狐仙医骨，黄仙解毒，白仙疗伤，柳仙安魂，灰仙驱邪。"王守仁往酒里撒入药粉，"他们是上古神兽的化身，能借凡人之躯施展法力——这叫'出马'。若被五仙选中，便能代天行道。"

王官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记得祖父常说起，村外五座山峰各住着一位坐家仙：狐仙居狐岭，黄仙居黄岗，白仙居白崖，柳仙居柳峰，灰仙居灰山。最神秘的是狐仙，传说他能借凡人之躯，用狐尾刺入病人穴位驱散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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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王家老屋**

王官儿帮祖父熬药时，听见外屋传来争吵声。他贴着门缝望去，见祖父正对着一个叫"一通天"的游方道士。

"老道我为救东北瘟疫，不得不借重狐仙之力。"一通天沙哑着嗓子，"你若不允，我自有他人可寻。"

"不行！"王守仁突然剧烈咳嗽，"五仙出马需天时地利，岂是凡人能妄求？"

"够了！"一通天抬手一挥，一道青光闪过，药柜轰然倒塌。王官儿看见那把青铜钥匙露了出来。

"你且记住，三日后，瘟疫将至。"一通天冷笑，转身离去。

王官儿这才发现，一通天的影子在阳光下扭曲成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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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五仙庙**

王守仁带着王官儿来到村外的五仙庙。月光下，五尊神像面容模糊，却都手持药囊或医针。狐仙像前供着那把青铜钥匙。

"三百年前，五仙化山镇守地脉。"祖父轻声说，"如今有人想用这钥匙唤醒他们..."

王官儿注意到，狐仙像手中握着一根狐尾状的骨针，针尖泛着青光。他突然想起白天一通天离开时，那扭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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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

村东头传来噩耗。李寡妇的儿子死了，尸体口鼻流血，床头供着半张青色符纸。王官儿跟着祖父去查看，却见一通天正在现场。

"王大夫，"一通天阴恻恻地说，"这符纸上的'狐'字，可是出自你那钥匙？"

王守仁沉默不语。

"好，"一通天转身要走，"三日后，若你不交出钥匙，全村皆死。"

"一通天！"王官儿突然喊道，"你用的是'黄仙术'！"

"这孩子..."一通天露出惊讶神色。

"你昨日拔自己胡须搓成细针，吹出'黄锥'刺人。"王官儿说，"我祖父说过，黄仙能借黄鼠狼的毒液制毒。"

"你看过那书？"一通天眯起眼睛。

"我没..."王官儿慌忙摇头。

一通天突然大笑："好，老夫倒要看看，你祖父的'狐尾针'能不能破我'黄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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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王家老屋**

当夜，王守仁正在给村西的"落地虎"治伤。落地虎是村里的猎户，前日被野猪咬伤，伤口发黑溃烂。

"这是'人面疮'，"王守仁拔下落地虎一根，两指搓成细针，"用'鬼见愁'草汁调和，吹出'狐尾针'刺入中极穴。"

只见他运气一吹，那根化作青光，首没入肉。落地虎痛得首叫，伤口却渐渐愈合。

"好手段！"屋外传来一通天的声音。

王官儿猛地回头，只见一通天带着几个黑衣人举着火把围住院子。

"交出青铜钥匙！"一通天狞笑，"否则，从这孩子的血开始！"

王守仁将王官儿推进柴房："快念'狐黄白柳灰，五仙镇鬼魁'！"

"我...我不识字！"王官儿惊恐地喊道。

"快念！"祖父咳出一口黑血。

少年颤抖着念出咒语。霎时间，一通天手中的青光大盛，他的影子发出尖叫，化作狐形消散。王守仁却在此时倒地，左眼变成诡异的青色。

雪地上，一通天留下的脚印正诡异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