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游踩着青石板出了苏府角门时，后颈还残留着苏清歌指尖的温度。
他摸了摸腰间天师印记，那枚刻着玄鸟纹的青铜牌正随着步伐轻撞大腿——系统任务提示在脑海里跳动，【获取万灵印完整卷】的进度条像根烧红的铁钎，戳得他心跳加快。
“陆公子留步！”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少游转身，见赵捕头提着灯笼跑过来，腰间的捕快腰牌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李捕快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两包用荷叶裹的酱牛肉，油星子正顺着叶边往下滴。
“赵大哥？”陆少游挑眉，“这大半夜的，您不在衙门当值？”
赵捕头抹了把额角的汗，灯笼光映得他眼角的疤忽明忽暗：“今早我在城西破了桩狐妖叼鸡案，那户人家说看见您带着红尾巴小狐狸从青丘山下来。”他压低声音，“方才陈长老差人给我递了信，说您要去密林。
我琢磨着，这林子里最近总闹邪乎事——前儿个有樵夫说见着穿黑斗篷的人影，昨儿个又有猎户的狗被啃得只剩骨头。“
李捕快把酱牛肉塞进陆少游怀里，瓮声瓮气接话：“赵头说了，您帮我们抓过偷官银的飞贼，又治好了我娘的癔症，这趟说什么也得跟着。”他拍了拍腰间的短刀，刀鞘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鸡血，“咱兄弟三个，总比您单枪匹马强。”
陆少游望着两人泛着血丝的眼睛，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个月在城隍庙，赵捕头的小女儿被野狗追得摔进泥坑，是他唤小狐狸吓退了狗；想起李捕快的娘犯病时总喊“狐仙索命”，是他用天师印记镇住了附在老妇人身上的野魅。
这些小事他早忘了，可眼前两人却记到了骨头里。
“行。”他把酱牛肉塞进怀里，冲两人咧嘴一笑，“但说好了，听我指挥。”
小狐狸从他肩头探出头，红尾巴卷住他的耳垂轻轻一拽。
陆少游摸了摸它温热的背毛，能感觉到那团毛茸茸的身子绷得像根弦——这是小狐狸进入警戒状态的信号。
西人刚踏进密林，夜风就卷着松针的腥气灌进领口。
月光被树冠割成碎片，落得满地都是银斑。
妖狐首领不知何时从阴影里钻出来，庞大的身躯伏在陆少游脚边，暗金色的皮毛泛着冷光，一双竖瞳扫过众人时，赵捕头的灯笼“啪嗒”掉在地上。
“莫慌。”陆少游蹲下身，掌心按在妖狐首领额间的菱形印记上，天师印记的青光顺着指缝渗进去，“它是我的灵宠，名唤玄影。”
李捕快弯腰捡起灯笼，手还在抖：“这...这比我家牛还大的狐狸，真能听您的？”
玄影忽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轰鸣。
小狐狸“唰”地竖起耳朵，从陆少游肩头窜到他头顶，前爪死死扒住他发带。
林子里的虫鸣突然哑了，连风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喉咙。
“有人。”陆少游的声音沉下来。
他能感觉到天师印记在发烫——这是灵宠感知到危险时传递的警示。
玄影的尾巴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小狐狸则用爪子死死揪住他的发绳，往左侧灌木丛的方向拽。
赵捕头抽出佩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脸：“多少人？”
“至少三个。”陆少游摸出腰间的短弩，“脚步声轻重不一，有一个鞋底沾着泥——应该是在林边的水洼踩过。”他指了指前方那棵两人合抱的老松树，“玄影，去树后埋伏；小狐狸，跟着赵大哥。
李兄弟，你举灯笼往东边走，装成落单的样子。“
李捕快咽了口唾沫，却没犹豫，提着灯笼就往东挪。
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在地上晃得像根芦苇。
赵捕头贴着树桩蹲下，小狐狸蹲在他肩头，红眼睛在暗处亮得像两颗朱砂。
林子里静得能听见松脂滴落的声音。
陆少游背贴着老松树，掌心全是汗。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上回这么紧张，还是苏元德逼他写弃妻书时，苏清歌握着他的手说“我信你”。
“沙沙——”
灌木丛里传来响动。
陆少游屏住呼吸，看见两道黑影从左侧摸过来，第三道影子猫着腰跟在李捕快身后，手里的短刀泛着冷光。
那刀身映着灯笼光，照出半张蒙着黑布的脸，下巴上有道十字形的疤。
“动手！”
陆少游扣动短弩扳机，弩箭擦着十字疤的耳朵钉进身后的树干。
玄影如离弦之箭扑出，暗金色皮毛带起一阵风，首接撞翻了左侧的两个蒙面人。
小狐狸从赵捕头肩头窜出，尖利的爪子划过右边蒙面人的手腕，短刀“当啷”落地。
“捆住！”陆少游抽出佩剑，剑尖抵住十字疤的咽喉，“说，谁派你们来的？”
十字疤疼得额头冒冷汗，却还在硬撑：“老子...老子是山匪！”
小狐狸“嗷”地叫了一声，跳上他的膝盖，前爪按在他被划破的手腕上。
十字疤突然杀猪似的惨叫，手腕上的伤口渗出黑血——那是小狐狸爪尖涂的灵宠唾液，能让人痛觉放大十倍。
“苏...苏元德！”十字疤哭嚎着，“苏三老爷和二小姐苏若雪！
他们说只要截住您，就给五十两银子！
还说...还说您要是进了密林，肯定能找到那座藏着宝贝的古庙！“
“古庙？”赵捕头的刀背敲了敲十字疤的后颈，“什么古庙？”
“我...我不知道！”十字疤抖得像筛糠，“就听苏三老爷跟二小姐说，那庙在密林最深处，墙皮都掉光了，门口有两尊断了头的石狮子！”
陆少游的手指在天师印记上轻轻一按，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关键线索：密林古庙，万灵印碎片可能藏于此。当前主线任务进度更新：1/2】
他蹲下身，盯着十字疤的眼睛：“苏元德让你们截住我，是怕我找到什么？”
“我真不知道！”十字疤哭着摇头，“就听二小姐骂骂咧咧说，要是让您拿到那什么印，苏家灵脉就姓陆不姓苏了！”
陆少游站起身，月光透过树缝照在他脸上，把眉骨的阴影拉得老长。
苏清歌昨日说的“灵脉大典”在他脑海里闪了一下——后日就是各世家来苏府观礼的日子，苏元德急着灭口，定是怕他在大典前拿到能掌控灵脉的东西。
“把他们捆在树上。”他对赵捕头和李捕快道，“等天亮了，让衙门的人来带回去。”
李捕快用绳索把三个蒙面人捆成粽子，嘴里还嘟囔：“苏三老爷看着挺和善的，没想到这么阴。”
赵捕头拍了拍他的背：“善面皮下藏刀的，多了去了。”他转头看向陆少游，“陆公子，接下来？”
陆少游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它正用尾巴卷着他的手腕轻轻晃。
玄影则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手背——这是灵宠在表达“我准备好了”。
“去古庙。”他望着密林深处，那里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烟，像根细针戳着他的眼睛，“苏元德怕的东西，肯定在那里面。”
西人重新上路时，林子里的雾更浓了。
小狐狸蹲在陆少游肩头，鼻尖动了动，突然朝西北方叫了一声。
玄影竖起耳朵，暗金色的皮毛泛起微光——那是灵宠在引导方向。
赵捕头握紧了刀，李捕快把灯笼举得更高。
月光被雾染成了青灰色，远处传来一声乌鸦的啼叫，像是谁在敲破了的铜锣。
陆少游摸了摸腰间的天师印记，能感觉到里面传来温热的震颤——系统在催促他前进。
他望着前方浓重的雾气，忽然想起苏清歌站在灯笼下的样子，像朵素心兰。
“清歌，等我。”他低声说，“我会让所有欺负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雾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比之前更轻，更密。
玄影的喉咙里发出低吼，小狐狸的尾巴炸成了毛球。
陆少游握紧佩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着远处若有若无的木鱼声，一下一下，敲进密林的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