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红烛高烧,檀香混着宴席香气漫上来,十二盏鎏金宫灯将人影投在描金屏风上,晃得人眼花。
陆少游在门槛处停住脚,袖中火蟒轻轻吐信,隔着布料蹭他手腕——这是灵宠感知到危险的信号。
台上穿月白锦裙的女子正扶着鎏金栏杆,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诸位叔伯,今日请大家来,是要揭穿那吃里爬外的赘婿!
陆少游勾结山林妖兽,前日火蟒暴动分明是他暗中操控,若不是我及时发现……“她眼尾扫过角落的苏伯年,声音甜得发腻,”怕是苏府上下都要成了妖兽腹中餐!
“啪。”
陆少游玄色皂靴碾过洒在地上的桂花蜜,抬步往台上走。
他能听见身后苏清歌急促的呼吸,能感觉到楚玉瑶的目光像银枪尖似的戳在后背——但此刻所有焦点都该在台上,在那个正捏着帕子作态的女人身上。
苏若雪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望着一步步逼近的身影,喉结动了动:“你……你擅闯家宴!”
“苏表妹这是在开审?”陆少游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袖中突然滑出一抹红影。
小蛇落在他掌心,鳞片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光泽,蛇信子扫过他虎口,“那我倒要问问,勾结妖兽的,究竟是谁?”
满座宾客霎时安静。
有女眷尖叫着缩进丈夫怀里,几个年轻子弟却眼睛发亮——这分明是深渊火蟒的幼崽,可寻常御灵师连靠近都难,这赘婿竟能将其养在袖中?
苏若雪指尖掐进掌心:“装神弄鬼!这不过是被训傻的凡蛇……”
“它是火蟒首领。”陆少游打断她,指尖抚过蛇头,火蟒立刻昂首发出低沉嘶吼,蛇鳞间腾起几缕幽蓝火焰,“三日前在后山,它被铁索穿喉,伤口爬满尸虫。
是我用天师令逼出蛇毒,用灵宠亲和与它签订契约。“他抬眼扫过人群,”若我真勾结妖兽,它此刻该咬断我的喉咙,而不是……“他屈指轻叩蛇身,火蟒突然转向苏若雪,蛇芯子几乎要舔到她发间金步摇,”盯着要害?“
“啊!”苏若雪踉跄后退,撞翻了案上的琉璃盏。
琥珀色的葡萄酒泼在她裙角,染出大片污渍。
她死死攥住栏杆,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台下角落飘——那里坐着苏伯年,正捏着茶盏的手在发抖。
大堂里响起细碎的议论。
陈长老摸着花白胡子点头:“老仆前日去后山采药材,确实见着崖底有半截带血的铁索。”林掌柜翻着账册插话:“上月西院支了三百两买蛇药,说是防鼠,如今看来……”他意味深长地瞥向苏若雪。
“一派胡言!”苏若雪突然拔高声音,帕子“啪”地甩在桌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
不过是养了条蛇就来诬陷……
“证据?”陆少游指尖掐诀,识海中系统面板骤然亮起。
灵眼功能启动的瞬间,他看见苏若雪周身缠着缕缕黑气,其中一缕正与火蟒身上的毒雾相连,“系统提示,苏若雪身上有火蟒毒囊的气息。”他冷笑,“三日前我在柴房找到半枚毒囊,里面的蛇毒与火蟒体内的一模一样。”他转向苏伯年,“苏长老,不如让府卫去西院柴房查查?”
苏伯年喉头滚动,茶盏“当啷”掉在地上。
“还有。”陆少游从怀中摸出一块染血的玉佩,“昨日有杀手潜入我院子,这是他留下的。”他将玉佩抛给楚玉瑶,“郡主见多识广,可认得这是哪家的?”
楚玉瑶接在手里,银枪往地上一杵:“镇北王府暗卫的腰牌从不外漏,但这刻的‘雪’字……”她抬眼看向苏若雪,“苏二小姐的闺名,倒是巧得很。”
大堂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个穿锦袍的宾客拍案而起:“苏府百年清誉,竟毁在这般蛇蝎女手里!”
苏清歌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的陆少游。
他说话时眉峰舒展,眼底的光比烛火更亮。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披着湿答答的外衣站在府门前,手里攥着半卷《山海经》说“我会护着你”——原来不是空话。
“够了!”苏若雪尖叫着抓起案上的酒壶砸过去。
陆少游侧身避开,酒液泼在他肩头,却见火蟒“唰”地窜起,蛇尾卷住她手腕。
她疼得跪坐在地,金步摇歪在鬓边,“你们合起伙来害我!”
我是苏府嫡支,你们敢……
“嫡支?”陈长老扶着拐杖站起来,“苏二小姐的生母不过是个通房,当年苏老爷心软才记在嫡母名下。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若雪脸上的脂粉裂开细纹。
她望着西周或愤怒或嫌恶的目光,突然笑起来:“陆少游,你以为赢了?”
我倒要看看,三日后灵核现世时,你拿什么护着苏清歌!“她猛地甩开火蟒,踉跄着往门外跑,金步摇撞在门框上,坠子叮铃落地,在青石板上滚出好远。
陆少游望着她的背影,袖中火蟒缓缓缩进他掌心。
系统面板弹出新任务:【灵核危机:保护苏清歌取得灵核,奖励灵阶推演次数+3】。
他转头看向苏清歌,后者正弯腰捡起那枚金步摇,抬眼时眼底有星子在闪。
“清歌。”他走下台,伸手替她拂去裙角的酒渍,“三日后,我陪你去。”
楚玉瑶靠在门框上转着银枪,突然笑出声:“本郡主的马厩可空着,到时候若用得着镇北王府的骑兵……”
大堂外的月亮爬上飞檐。
陆少游望着苏若雪消失的方向,摸了摸袖中火蟒冰凉的鳞片。
他知道,这场戏才唱到中场——但至少,今天,他终于让所有人看清了,谁才是苏府真正的护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