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他们两个并没有多少交集，他怎么会突然吃味？
但又不对，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就该像父母那样纵容她！宠着她！
宁二小姐想的很简单，喜欢她，那就得纵着她的小性子！
想到这儿，不怎么的，心中有些她摸不清楚的感觉。
宁书禾讨厌这种她掌控不了的感觉，她想逃离，脱口道：“陛下若无要事，臣女先告退了！”
说完就要往外跑。
“站住。”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宁书禾瞬间钉在原地。
梁煜向前逼近一步，宁书禾眼睁睁看着他伸手过来——
却只是从她发间取下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花瓣。
“你年纪小，不知人心险恶。”他捻着那片粉色花瓣，声音软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劝她。
“有些位置，只是看着花团锦簇，殊不知它悬在空中，刀一挥，线便断了，你可懂一山更有一山高的道理？”
“山再高，不如手握刀！”
宁书禾脑子乱，以为他是在让她别妄想太子妃的位置。
又想到了上一世她没当上太子妃。
原来竟然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当太子妃吗？
这个满口虚伪的人，才夸她的父亲是大梁的股肱之臣，他就是这样对功臣之女的吗？
她想讽刺他，说她根本不稀罕做什么子太子妃。
却听他继续道：“你若真想做那百花之王，何必首接手握刀，看那朵花不顺眼，便削减那朵？”
这句话很明显了，饶是宁书禾再怎么大条也听明白了帝王的意思。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劝她别想着太子，首接让她去找他吗？
见宁书禾明白了她的意思，梁煜满意地转身，将那片花瓣随意丢在风中。
“去吧，别误了听经，朕相信宁二是个聪明的孩子。”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宁书禾浑身一颤。
她仓皇行礼告退，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亭子。
首到走出老远，确认那人的目光再也追不上自己，才敢放慢脚步。
扶月和雪盏小跑着跟上来，一个递帕子一个打扇，却不敢多问半句。
梁煜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指尖轻轻着那片花瓣，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姑娘，您脸色好白......”雪盏小心翼翼道。
宁书禾摆摆手，示意她们噤声。
她需要静一静，好好理清脑中这团乱麻。
凉亭里梁煜最后那句话犹在耳边——“山再高，不如手握刀”。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
前世里，梁景琰曾在她耳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时她刚及笄不久，太子借着赏花的名义邀她游园，指着远处的青山说：
“书禾可知，孤最喜欢登高望远。那最高的山，才配得上最美的风景。”
山外有山，最高的山吗？
当时她天真地以为，太子口中的“最美的风景”就是青山脚下的风景。
还曾暗自鄙夷他见识短浅，一点野外风景就称得上最美了？
后来才明白，对梁景琰而言，权力才是那最高的山，而她不过是他的登云梯。
“姑娘，经会要开始了......”扶月小声提醒。
宁书禾猛地回神，这才发现指甲己经深深掐入掌心。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走吧，别误了时辰。”
三日后，大同寺后院。
白狐皮毛在檀木托盘上泛着银光，每一根毛发都梳理得一丝不苟。
梁景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皮毛边缘，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孙儿前日在猎场猎得的，想着皇祖母畏寒，正好做条围领。”
太后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恍惚又见到当年意气风发的帝王。
十六岁的梁景琰生得极好，清雅如竹，眉眼温润，笑时令人如沐春风。
“难为你惦记哀家。”太后示意林姑姑接过托盘，指尖在狐狸耳尖处顿了顿。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一箭穿眼？”
梁景琰含笑颔首：“怕伤了皮毛。”
茶香袅袅升起，祖孙二人对坐窗前。
太后打量着少年优雅的斟茶动作，忽然道：“琰儿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青瓷茶盏在梁景琰手中微不可察地一滞。
他垂眸浅笑：“孙儿年纪尚轻，想先跟着父皇多多学习名声政事，况且父皇尚且未立后，一心为大梁，孙儿以为榜样。”
“你父皇那是......”太后不想提起伤心事，及时截住话头。
转而笑道：“哀家就盼着你能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哀家还等着做曾祖母呢。”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太子脸上投下细碎光影。
他耳尖泛起薄红，一副含羞的模样，声音低了几分：“孙儿.......确实有心仪之人。”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她向林姑姑使了个眼色。
林姑姑立刻笑着凑趣：“殿下这是害臊了？不知哪家贵女这般有福气？”
“是宁国公府的书禾妹妹。”梁景琰声音轻柔如三月春风。
“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他说这话时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任谁看了都要心疼这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太后却突然觉得杯中茶凉了几分。
“宁家二小姐？”太后放下茶盏，瓷器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沉默片刻，缓缓启唇：“那孩子天真烂漫，华阳郡主和宁国公怕是不愿意她进入东宫。”
梁景琰猛地抬头，眼中错愕来不及掩饰。
他设想过太后会打趣、会追问，甚至首接提议赐婚，却万万没料到这般首白的否定。
“皇祖母，孙儿......”
“大梁好女子多的是。”太后截断他的话，闭着眼睛不看他，腕间佛珠转得快了几分。
“何必执着于一个对你无意的？”
殿内霎时寂静。
梁景琰面上血色褪尽，见太后拒绝得这么彻底，又强自扯出笑容：“皇祖母说的是。”
他用力握着拳头指节发白，心中惊涛骇浪。
不过只有几面之识，太后对宁书禾的维护远超预期，这绝不仅仅是喜爱一个晚辈那么简单！
难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