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时,马超的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戏志才身着暗纹锦袍,手中湘妃竹扇轻叩掌心,扇面上的墨竹在光影中似要破壁而出;
郭嘉斜倚虎皮胡床,琥珀酒樽随着晃动泛起血色涟漪,案上摊开的舆图铺满半张长案,冀州被朱砂涂得猩红,豫州与凉州则用青线悄然相连。
"二位先生,"马超扯开染血的披风,露出缠着渗血布条的左肩,"这两万俘虏己是悬在脖颈的利刃。随军北上,粮草辎重恐被拖垮;就地遣散,必成燎原余烬,还望赐教。"
戏志才折扇轻点豫州:"将军可知,张角在冀州经营数载,广积粮草,筑城掘壕,更有数十万太平道众死心效命。我军即便倾巢北上,不过是数万军中添几千萤火。"他的声音陡然压低,"但若以看守俘虏、清剿余孽为名留守此地......"
"妙棋!"郭嘉猛地坐首,酒樽重重砸在案上,溅出的酒液在舆图上晕开,"豫州乃天下腹心,西连司隶,南接荆州,北控冀州粮道。将军可上书朝廷,明言'讨逆护粮、安抚流民',实则行三步杀招:一立威,二蓄势,三待时。"
他抓起棋子,在豫州位置重重落下,"先斩首恶以慑群小,再送老弱充实西凉根基,最后选精壮编入军伍。待张角气数将尽,我们挥师北上,既可避其锋芒,又能坐收渔利!"
马超瞳孔微缩,想起父亲马腾在西凉草原的教诲:"乱世争雄,当如豺狼般蛰伏,择时而噬。"此刻烛火突然爆开灯花,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帐幕上,宛如三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次日破晓,霜花凝结在辕门铜钉上。马超身披玄铁甲,特意将尚未愈合的箭伤包扎得血迹斑斑,带着两名重伤的偏将来到皇甫嵩大帐。
老将军正对着堆积如山的粮草文书揉按太阳穴,案头的《孙子兵法》被烛泪灼出焦痕,白发间还沾着昨夜议事时的草屑。
"马超?"皇甫嵩抬头时,眼中布满血丝,"可是为行军安排之事而来?"
"末将有罪!"马超突然单膝跪地,铁甲碰撞声惊得帐外亲兵握刀。他扯开衣襟,露出狰狞的伤口:"自破波才,我部折损三员偏将,三千精锐折损过半,如今又添两万俘虏......"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恳请将军恩准我部暂留豫州,一则养精蓄锐,二则为大军看守粮道!豫州若失,恐断北伐根基!"
两名偏将适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胸前白布。皇甫嵩盯着马超染血的护心镜,想起半月前战场上,这个少年将军单枪匹马突入敌阵,大刀砍杀三名黄巾渠帅的英姿。
他长叹一声,将文书推过案几:"洛阳急报,颍川又现黄巾余党。你既愿留守,便以'讨逆护粮'为名。但需每月呈报军情,违令者斩!"
当夜,长社城内暗流涌动。戏志才坐镇东市"醉仙楼",以掌柜身份为掩护,将暗桩遍布各个城门;庞德则带着十名死士潜入俘虏营,火把照亮一张张惊恐的面孔。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时,二十五辆标着"凉州商队"的马车己驶出西门,车厢夹层里藏着三百名老弱妇孺,车辙印被事先安排的流民踩得杂乱无章。
接下来的半月,堪称一场精密的杀戮与重生。马超在演武场设下三丈高的刑台,黑布覆盖的立柱上钉着"讨逆安民"的血字大旗。
十二名煽动暴动的俘虏头目被铁链拖上刑台时,整个俘虏营陷入死寂。刽子手的鬼头刀起落间,鲜血飞溅在大旗上,惊起漫天寒鸦,也让剩余俘虏彻底丧失反抗意志。
筛选精壮的行动在夜色中悄然展开。校场西周点起数十盏火把,能拉满一石弓者编入弩营,擅使长枪者进入前锋队,就连通晓医术、木工的俘虏,也被编入军医帐、工匠坊。某个深夜,马超亲自检阅新兵时,突然亲卫来报。
"将军,新募士卒己达千人。"半月后的深夜,亲卫呈上密报,"但凉州商队遇袭,损失两车人口。"马超着舆图上的山道,目光如炬:"传我将令,派张绣领三百骑兵伪装成山贼,在必经之路'截杀'自己人,但在暗中要保护好车队。记住,要做得天衣无缝。"
三个月后的长社,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没有人知道关押在俘虏营中的俘虏去哪里了。只有少部分官员才知道,但是马超己经派人将他们收买。对于利人利己的事情,大汉的“父母官”自然乐于接受。
在收到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后,他们就对于马超运送俘虏的事情不再过问。甚至有不少人将事情报告给官府,他们也是“暂不处理”,于是这件事最终石沉大海。
甚至有比较“精明”官员跑过来问马超要不要粮草,而马超对于这种事情肯定乐于接受。
于是马超最终得到了一大批粮草,某位官员得到了上千金,只是郡中粮库当晚便“意外走水”。
曾经的俘虏营己改建成坚固的箭楼,哀嚎之地如今杀声震天。校场上,三千士卒列成方阵,铁甲寒光与长枪如林,新兵们经过严酷训练,眼神中再无初时的恐惧,只剩嗜血的渴望。
此时冀州战报传来,张角病入膏肓,黄巾军内部争权夺利,自相残杀。戏志才展开密信,嘴角勾起笑意:"公子,冀州传来消息,张角病重,数日没有露面,恐怕张角熬不过今年冬天。此时黄巾军中人心惶惶,各路渠帅争权夺利。这广宗,怕是要被汉军收复了。"
郭嘉将酒樽抛向空中,拔剑出鞘,寒光斩断酒液:"我们的獠牙,也该露出来了。"马超握紧缰绳,西凉铁骑特有的马鸣声在夜空回荡。他知道,豫州这盘暗棋,每一步都浸透鲜血与算计。那些被送往凉州的人口,此刻或许正在开垦荒地,或许正在训练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