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情报股大楼里弥漫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气息，与窗外铅灰色的、依旧笼罩着战争阴云的天空形成了鲜明对比。
空气里残留的硝烟味似乎被一种更浓烈的味道取代——胜利的味道，混合着雪茄、香水和即将到来的酒精气息。
走廊里脚步声比往日轻快了许多，低语声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一份份盖着鲜红“绝密”印章、宣告“樱花”网络彻底覆灭的捷报，在各部门之间飞快传递，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激荡起无声的沸腾。
核心办公室里，顾晚声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
深灰色的高级定制礼服取代了军装，剪裁完美地贴合着他修长而蕴含着力量的身形，勾勒出流畅而冷峻的线条。
黑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平静无波的侧脸，那道颧骨到唇角的擦痕己淡去许多，只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浅痕。
唯有唇角那一点被撞破后留下的暗红印记，如同雪地上一抹未拭净的朱砂，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
他手中端着一杯清水，指尖无意识地着冰冷的玻璃杯壁。
窗外，城市依旧沉寂在战争的阴影里，但情报股大楼内部，一场风暴后的狂欢正在酝酿。
敲门声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恭敬。
“进来。”顾晚声没有回头。
陈渝推门进来，他己换上了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左臂的伤被巧妙地遮掩在合体的袖管下。
他手里拿着一份印制精美的请柬，脸上带着一丝未褪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重大任务后的亢奋和敬畏。
“股长，”陈渝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委座亲自签发的嘉奖令己经下达！今晚七点，‘金雀翎’大舞厅，为此次成功铲除‘樱花’网络举行庆功宴！上峰点名，您务必出席！”他将那份烫金的请柬恭敬地放在办公桌上。
顾晚声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份华丽的请柬，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这份象征荣耀的邀请，与一份普通文件并无区别。
他的视线落在陈渝脸上，停留了一瞬。
“知道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按惯例准备。”
“是！”陈渝立刻应道，随即又想起什么，语气带上一丝犹豫，“股长……那……翡副股长那边……？”
顾晚声端起水杯，浅浅抿了一口。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投向办公室门口那片空荡的走廊。
几秒钟的沉默。
“告诉他，”顾晚声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上位者的冰冷，“收拾干净点。”
他顿了顿，指尖在冰冷的玻璃杯壁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极细微的脆响。
“今晚，”顾晚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刻意的、冰冷的提醒，“别丢情报股的人。”
陈渝心头猛地一凛！
那股冰冷的寒意瞬间驱散了刚才的兴奋。
“收拾干净点”、“别丢人”……这看似平淡的指令，落在刚刚经历了淋浴间那场彻底崩溃的翡副座身上，无异于最残忍的羞辱和鞭笞！
“是……是！股长！”陈渝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垂首应道，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顾晚声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