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操场浸在月光里，周晓棠裹着羽绒服打了个喷嚏："顾神，你的星象仪能不能快点？我快冻成冰棍了！"
顾屿头也不抬，手里的螺丝刀在星象仪底座转动："微调角度，不然投不出猎户座。"林听夏递过薄荷糖，却看见他指尖在发抖——刚才顾屿母亲突然发来消息，说"有事要来操场"。
"看！第一颗流星！"苏晴突然指向东南方。淡绿色的光痕划过夜空，周晓棠手忙脚乱许愿："保佑我高数及格！"林听夏望着流星消失的方向，想起储物箱里那张槐树下的照片，突然听见苏晴轻声说："我爸走的那晚，也有流星雨。"
空气瞬间凝固。顾屿的螺丝刀"当啷"掉在地上，苏晴盯着自己腕间的蓝发带，继续说道："他说要去单位改图纸，让我等流星许完愿就睡。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烧那些没卖出去的设计稿..."
"苏晴..."林听夏轻轻握住她的手。远处传来脚步声，顾屿母亲穿着深色大衣走近，手里抱着个牛皮纸袋。苏晴的身体瞬间绷紧，却在看见纸袋上的槐花图案时，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你父亲的东西，"顾屿母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掏出本泛黄的笔记本，"他总说等攒够钱，就带全家去看真正的流星雨..."
苏晴接过笔记本的手在发抖，第一页画着辆卡通火箭，旁边写着：【致小晴的航天梦】。林听夏看见顾屿别过脸，喉结滚动——那笔迹和他小时候在错题本上画的星星，如出一辙。
"阿姨，"苏晴的声音闷在喉咙里，"当年您为什么...?"
"因为我嫉妒。"顾屿母亲打断她，目光落在星空上，"嫉妒他的才华，嫉妒他有你们这样的家人。等我想通时，己经来不及了..."
流星雨突然密集起来，周晓棠的惊呼声被夜风撕碎。苏晴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掉出张照片：年轻的顾屿母亲和苏晴父亲站在航天所门口，旁边的小顾屿正把槐花塞进苏晴的书包。
"原来你们..."林听夏愣住。顾屿母亲苦笑："我们是大学同学，后来他为了陪妻子回滨海，放弃了研究所的名额。"
苏晴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突然笑了："难怪他总说，北京的槐花没有滨海的甜。"她摸出裤兜里的雪松徽章，别在顾屿母亲的大衣上，"阿姨，这个还给您。"
顾屿母亲颤抖着握住她的手，两人身后，星象仪终于投出完整的猎户座图案。林听夏看见苏晴手腕的淡疤和顾屿母亲的重叠，突然明白有些伤痛，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愈合。
"看！火流星！"顾屿指向天空，拖着长尾的流星划过双子座。周晓棠举起手机录像，却不小心摔进草坪："啊啊啊我的许愿机会！"
"笨蛋，"苏晴递过纸巾，眼里还含着泪，"流星每天都有，许愿的人却不是每天都在。"她转头看向顾屿母亲，"阿姨，下次流星雨，我们一起看吧。"
凌晨西点，露水打湿了草坪。顾屿母亲离开时，把槐花纸袋留给苏晴，里面装着未拆封的抹茶薯片。林听夏靠着星象仪打盹，听见顾屿和苏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交谈：
"还记得槐花抛物线吗？"
"当然，你算错三次，最后还是我帮你改的公式。"
"其实那天我是故意算错，就想让你多待一会儿。"
周晓棠的鼾声突然响起，惊飞了树上的麻雀。苏晴轻笑一声，把蓝发带摘下来系在星象仪上："送给你，算是谢礼。"
顾屿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该说谢谢的是我。"里面是枚精致的航天徽章，和苏晴父亲笔记本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流星雨逐渐稀疏。林听夏在笔记本上写下：【10月12日，猎户座流星雨，西个人的天空，终于没有抛物线，只有连成线的星星】。顾屿的头轻轻靠在她肩上，远处的苏晴正对着流星许愿，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棵正在愈合的小树苗。
手机震动，顾屿母亲发来消息：【谢谢你们，让我找回了失去的春天】。附带一张照片：年轻的三人组在槐树下比耶，苏晴父亲手里举着冰棍棒做的望远镜，顾屿母亲笑得眉眼弯弯。
林听夏望着渐亮的天空，想起苏晴笔记本里的话："抛物线的尽头不是坠落，而是另一片星空的起点"。或许有些遗憾永远无法填补，但此刻手拉手站在晨光里的他们，己经学会用温暖的回忆，烘焙出更甜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