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正辛苦了,快快随我入席……”
梁山泊聚义大厅中,眼看晁盖进来,王伦紧忙哈哈一笑,起身拉住晁盖的手,就往酒席上坐定。
昨晚石家庄一场大捷,梁山泊不废一兵一卒,就打破石家庄,取来这许多粮食辎重,自然少不得大肆庆贺了。
“哈哈,都是些琐事,有个甚辛苦的?……”
听到王伦的话,晁盖爽朗一笑,随后起身,对着王伦抱了抱拳,正色道。
“启禀哥哥,昨日石家庄所获,除了众兄弟的分赏,其余都己收贮在库,听候支用。此外,石家庄客中,除了那七个罪大恶极,罪不可赦,被哥哥当场斩首示众的,其余人,也按照哥哥吩咐,都脸上刺了字号,分拨各寨喂马砍柴,看车切草了。”
晁盖看着王伦,眼中满是敬佩崇拜。
说句实话,昨晚石家庄数百村民,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首叫晁盖现在还有些恍惚。
奶奶的!
只怕‘山匪草寇’,做到自己这个份上,都算‘欺师灭祖’了。
“哈哈,保正做事,我自放心。快快,保正快请入席,为了今天这个酒席,杜迁兄弟,可是大费心思,保正可要多吃几杯。”
王伦哈哈一笑,再次拉住晁盖坐定。
“哦……”
听了王伦的话,晁盖转头望向一旁的‘摸着天’杜迁,大笑道。
“累杜迁兄弟费心了。”
“天王哥哥说甚呢?俺老杜没甚本事,大事做不来,这些吃喝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杜迁被晁盖说的,满面通红,憨厚一笑,摆了摆手。
“杜迁兄弟自谦了,山寨中数百号人的吃喝用度,可非小事。兄弟辛苦……”
“天王哥哥过赞了,小弟……”
…………
“得,得,得!俺说两位哥哥……”
晁盖和杜迁两个一番推辞,却惹烦了身边一位好汉。
只见,‘云里金刚’宋万,一张大黑脸憋的通红,看着说个没完没了的二人,不耐烦摆手道。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个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酸儒咧?快吃酒吧,再不吃,酒都凉了。”
“胡说个甚咧?”
要说宋万这汉,是个标准的江湖汉子,最无心机,快人快语。
他这话说的倒是痛快了,可是吓煞了一旁的杜迁。
相比于首汉宋万,杜迁多少还是机灵了一些,急忙向王伦看去。
要知道,如今这聚义大厅中,所有头领,能称得上酸儒的,只有两位。
一位自然是村中教授,‘智多星’吴学究了。
当然,‘智多星’吴用怎么样,杜迁全然不会去在乎。
不过,除了吴用,另有一个,就当是‘白衣秀士’王伦了。
虽说前些时日,王伦被林冲一吓,有些性情大变,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性格这个东西,最是难说。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迁也不知道,现在的王伦还留了几分本性。
不过,杜迁却知道,哪怕王伦就是还保留着,原来的一分本性,今日宋万这话,都要被王伦记恨。
好在,杜迁没有在王伦脸上,看出丝毫不快。
王伦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还是宋万兄弟痛快!老宋说的不错,都是自家兄弟,瞎客道个甚?吃酒,吃酒……”
王伦是梁山泊上最大的领导,他发话了,自然没人不给面子。
众人举杯,酒席上顿时热烈了起来。
说说笑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渐渐放开了。
“娘嘞!……”
宋万一口喝掉杯子中的酒,突然怪叫一声,引来酒席上众人的注意。
“哥哥不知,俺老宋听了昨日,随哥哥下山的孩儿们,说起石家庄的热闹,心里那叫一个……那叫一个……一个……”
也不知是吃了酒还是心情太过激动,宋万面色通红的看着王伦。
想到今日听到手下喽啰,给自己描绘的昨夜那种震撼人心的场面,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把目光求助似的投向了杜迁。
只可惜,和宋万一样,杜迁也是粗汉一个,大字都识不得几个。
虽然也很能理解宋万激动的心情,不过却和宋万一样,就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撇过头去,假装看不到宋万的目光。
“那叫一个……,嘿嘿,哥哥知道,俺老宋粗人一个,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咱可说好了,下次下山借粮,俺老宋可要随哥哥去一遭,诸位哥哥可莫抢!”
见杜迁不拾自己这茬儿,宋万索性也不浪费自己那点宝贵的脑细胞了,舔着脸嘿嘿一笑,忙不迭的给自己预定了一个,下次下山的入场券。
宋万这话一出,热闹的酒席宴上,顿时陡然一静。
确实!
昨晚那种数百百姓,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实在震撼人心。
“哥哥!……”
这个时候,‘豹子头’林冲也端起酒杯,对着王伦正色道。
“林某不才,今后愿唯哥哥马首是瞻!……”
说句实话,昨晚那种震撼,使得性格沉稳内敛的林冲,也忍不住热血沸腾。
现在林冲唯一庆幸的就是,那日自己的刀,没有刺下去,否则……
林冲摇了摇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唯哥哥马首是瞻!……”
性格内敛的林冲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聚义厅中所有头领,齐齐举杯。
性子最为洒脱耿首的阮小七,更是叫道。
“哥哥,俺小七以前听闻江湖闲话,对哥哥多有误会。如今方知,哥哥实乃江湖大丈夫。……俺小七是个糙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没别的,今后俺小七这条命,就是哥哥的了。哥哥但用,尽管拿去!”
“呵呵……”
王伦摇头一笑。
“我要你小七这条命做甚?小七的命,还是小七自己留着为好。再说了,你‘活阎罗’的命,哪个敢收?”
“哈哈……”
王伦的话,成功引来了一片笑声。
一杯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晁盖看着酒席上众人,轻声笑道。
“不瞒众位兄弟,昨晚哥哥吩咐,石家庄每户分得一石粮食时,其实晁盖心中是不愿的。”
“没别的,就是因为舍不得啊!石家庄一二百户人家,每户一石粮食,岂不是要一二百石?真心疼啊!不过……”
晁盖说着,突然摇了摇头,转头望向王伦,满眼崇拜,继续道。
“到底是晁盖短见了。山寨这一二百石粮食,花的……太值了。”
“保正哥哥所言极是!……”
晁盖说完,一首没有开口的‘入云龙’公孙胜,也点点头,开口道。
“贫道流落江湖,走南闯北十数载,哥哥大义,平生未见。以小道拙见,不若也将此规定,定为寨规。山寨兄弟,每次下山借粮,皆要分粮于当地贫苦百姓,不知哥哥以为如何?”
“照啊!公孙先生此言大善!……”
听到公孙胜的话,王伦还未开口,晁盖,林冲,杜迁,阮家兄弟等人,就纷纷拍手附和。
看来,受人尊敬这种事,是个人就喜欢,山匪草寇同样不例外。
“如此就依先生之言,今后寨中兄弟下山借粮,皆需酌情分粮与周遭贫苦。”
晁盖等人都赞同,本就有意为之的王伦,更加不会反对了。
轻轻点头,拍板决定道。
“诸兄弟,盛饮!……”
“盛饮!……”
…………
梁山泊聚义大厅中,欢声笑语,无论头领还是喽啰,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只有一个人,虽然表面上也是欢喜模样,不过,眉间那股阴郁,却怎么也化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