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旧书市刚开张，空气中还飘着油条和豆浆的香气。苏婷蹲在一个古籍摊位前，小心翼翼地翻动一叠竹简仿制品。这些染成红色的竹片用麻绳串连，上面刻着《诗经》的片段，每片末尾都嵌着小小的青铜鼎装饰。
"买给林檬的？"小刀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手里举着根糖葫芦。
苏婷手一抖，竹简哗啦散了一地。"胡说什么！"她手忙脚乱地收拾，"我是看这个青铜鼎的纹路可以当焊接参考..."
摊主老伯笑呵呵地帮她重新系好竹简："小姑娘好眼光，这是仿汉代学堂用的，能拆开当书签。"他指了指竹片上的凹槽，"这里原本要嵌玉石的，我改用了青铜。"
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竹简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婷突然有了主意——她买下两套竹简，又去隔壁五金店买了包微型螺栓。
"你要干嘛？"小刀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
"改良。"苏婷神秘兮兮地把东西塞进背包，"下午去林檬家你就知道了。"
林檬的祖父住在城郊一座带院子的小楼里。苏婷的机车刚停稳，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沙沙的扫落叶声。推开木门，只见白发老人正用竹耙清理银杏叶，旁边石桌上摆着茶具和几把篆刻刀。
"爷爷，我们来了。"林檬从屋里跑出来，今天穿了件砖红色的毛衣，发间别着枚竹叶造型的发卡。
老人笑眯眯地迎客，目光在苏婷背包上多停留了几秒："这就是做光之羽的小姑娘？"
接下来的场景像极了手艺人大集会：石桌上摊开着篆刻工具、竹简零件、苏婷自制的金属笔架，还有林檬准备的松烟墨条。老爷子教苏婷在青铜鼎上刻回纹，林檬则调制着某种红色染料。
"朱砂加石榴汁，"她晃着玻璃瓶解释，"古代学生批注用的特殊颜料。"
小刀在院子里逗弄一只橘猫，时不时凑过来偷块糕点吃。当苏婷终于完成第一个改良竹简——用微型螺栓固定青铜鼎装饰，还能自由拆解组合——老爷子惊讶地推了推老花镜：
"妙啊！这比麻绳牢固多了。"
"还可以这样。"苏婷演示着将竹片拼成立体结构，转眼间一个小巧的竹简亭子就立在石桌上。
林檬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不像《核舟记》里的微雕？"她蘸取特制红墨，在竹片上写下"巧夺天工"西个篆字。
阳光渐渐西斜，院子里银杏叶的影子越拉越长。老爷子搬出一个樟木箱，里面全是他收藏的古代文具：青铜镇纸、瓷笔山、漆砂砚...最引人注目的是套竹制活字，每个字块都染着朱红色。
"活字印刷发明前，学子们用这个拼诗。"老人示范着排列出"白日依山尽"，"你们年轻人要不要试试？"
于是西人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拼诗大赛。小刀堆出"烧烤真好吃"被集体鄙视；苏婷用金属零件和竹简拼出"铁马冰河入梦来"获得掌声；林檬则用活字和红叶拼了首自创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明明是秦观的词！"小刀抗议。
"最后两句是我接的。"林檬笑着指向后两句："铜铁竹木皆成趣，匠心独运见天真。"
老爷子拍手叫好，当即把这幅作品装裱起来送给苏婷。夕阳将竹简染成琥珀色，朱砂字迹红得耀眼，青铜鼎装饰在余晖中泛着古朴的光泽。
返程时，苏婷的机车后座绑着那幅装裱好的作品，林檬怀里抱着老爷子送的活字套装。等红灯时，她突然凑近苏婷耳边：
"下个月校庆，文学社和书画社要合办'古今文具展'..."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茶香，"我们的改良竹简能参展吗？"
苏婷差点闯红灯："我们？"
"对呀。"林檬的手指轻轻划过绑在后座的竹简，"你负责机械结构，我负责文史考据，小刀..."她看了眼后视镜里正对着路灯杆撒尿的某人了，"小刀负责活跃气氛。"
夜风拂过街道，带着初冬的微凉。后视镜里，林檬的发丝飞扬如墨色的瀑布，发间的竹叶发卡闪烁着金属光泽。苏婷突然觉得，那些竹简上的朱砂字迹，或许就是青春最鲜活的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