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来了。
手被包得严严实实。
身边还跟着5个人，看面相，都不是善茬，5个人中，4个是粗壮汉子，打架，绝对是一流好手。
赵雨霖一看，心里就是一颤。
遇到这种情况，赵雨霖会很快转变态度。
本来，赵雨霖浑身都冒火星子，碰到谁，谁就会被他的三昧真火烧得灵魂都会喊痛。
但是，病人一到，特别是看到病人由5个大汉护送，他立马就变了，一脸的笑容，温和得像一只绵羊。
“我是急诊科的主任，有什么不到之处，敬请包涵。”赵雨霖是最懂得能屈能伸的为人处世哲学，更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做人道理。
“不客气，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一两个月，你们不要催我们走！”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说。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住一年都没事。”
赵雨霖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说话，不发生首接冲突就好，至于赔偿问题，那是他们与医院谈的事。
“一年？我们倒不会住一年的。那个帮我们做手术的医生呢？我们要见见他！”还是刚才这个汉子问。
“噢，他，他值夜班。”赵雨霖到这个时候，还是不想让陈恪琛首接和他们面对面，他担心陈恪琛被打烂，他说，“哦，对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向我提，他太年轻，你们别为难他。”
“他叫什么名字啊？”另一个20多岁的汉子，一脸的肥肉，说话时毫无表情。
“陈恪琛。”赵雨霖喉咙里回答，他确实不想告诉他们，但是，没办法，这是瞒不了的。
“噢，陈恪琛。他的本事不小啊！”还是刚才这人。
赵雨霖头皮都是麻的，这凶恶的样子，此刻，要是陈恪琛在这里，他们可能会把他撕了。
周医生磨磨蹭蹭的来了，拿着血压计，听诊器，他是来接收病人的。
“你好像也是做手术的医生！”老一点的男人认出他来了。
“不！我不是！”周医生本能地张口否定，他很担心人家首接上来就爆粗。
“你不是？怎么可能你不是呢，你眼角上的这个黑痣，我记得清清楚楚。”老一点的男人非常肯定地说。
“呃，是，是，我是助手，但我不是主刀。主刀是陈医生。我姓周。”周秋生慌得一塌糊涂。
“既然你是助手，那，你也有功劳啊！”老一点的男人笑着说。
功劳两个字，把周医生魂魄都吓飞了。
阴笑！
笑得阴恻恻的！
“其实，我并不想参加，我还劝阻了他，你们不能怪我！”周秋生头都不敢抬，但又怕人家动手，特别是他们这样阴险的笑，他真不想管这个病人了。
但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他开始量血压。
量错了手，他在量右手。
“有伤！换那只没受伤的手！”病人吼道。
他这几天在医学院附属医院住院，那里的医生护士都不会量受伤的手臂，这只手的血运不能受影响。
站在一边的赵雨霖也注意到了，慌慌张张的周秋生，连这样的基本知识都忘记了，他赶紧纠正。
“换一只手！来，来，我来。”赵雨霖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担心周医生吃亏，他始终没有离开。
他抢过来自己测。
量完血压，测了体温，听了心肺，下一步就要看病人的手。
似乎，这手还在手臂上，包了很多的纱布。
检查手的情况，这是必须的程序。
赵雨霖看了周医生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来，“把换药车推来，我们要看一下你的手。”
前一句话是对周医生说的，后一句话是对病人说的。
很明显，赵雨霖的声音有些抖。
他知道少了一只右手在残疾等级评定上，等级是很高的，好像是6级，搞不好还可能是5级！
这样高的残疾等级，很高了，一旦按等级赔偿，会要赔一笔很大的钱。
赵雨霖担心急诊科半年都拿不到奖金。
作为科主任，他基本的职责就是要让科室成员都能拿到比较多的奖金，拿的钱少了，人家不会说其他原因，都会说科主任不称职。
当然，赵雨霖也不一定是这样庸俗的人，也许，人家赵雨霖担心看到一只长满脓痂的坏手，人家可是不到30岁呀，一辈子少了一只右手，赵雨霖的心也是肉长的，同情啊，内疚啊，自责啊！
谁知，那个老一点的男人粗声说：“不！我们要陈医生换药！”
赵雨霖一听，头皮一麻，心想，糟了，这群人真不好对付啊，但是，不能，虽然这事是陈恪琛犯的，但人家还年轻，不能让他扛。
赵雨霖赶紧调整好心态，努力和颜悦色的，说：“还是我来换药吧。人家陈恪琛医生还年轻，不懂事，但是，他的主观意愿绝对是好的。还是我来帮你们换药吧。”
病人自己开口了，“不是我们看低你，你行吗？”
赵雨霖感到受到了侮辱，他想，我不行，那还有谁行？急诊科我是主任，一般的清创术，换药，当然我最厉害。
但是，实话实说，对这个病人，赵雨霖心里真没底，手外科，按照安泰医院的水平，这样的伤，根本治不了，唯一的处理方式是截肢。
现在，人家做了断肢再植手术，需要换药和功能训练，这里面的学问，赵一霖脑子里一片空白。
“说实话，你问我行不行，我不敢夸海口。只能说试试。”赵雨霖到这个时候，真的没有选择，只能是如实回答。
“我就说嘛，既然你自己都没有把握，那就赶紧把陈医生叫过来吧。”病人有些不耐烦了。
赵雨霖为难了。
他知道，把陈恪琛叫过来，肯定会有亏吃，按年龄，陈恪琛可以做赵雨霖的儿子了，赵雨霖怎么可以把陈恪琛推出来，让他扛呢？
他摇了摇头，说：“你们别为难陈恪琛吧。他那天，真的是为你们着想。再说，他的想法也是对的，你们到省里，路上几个小时，到了那里，就诊，手术准备，都需要时间，他担心你的手掌会坏死的。”
“我们为难陈医生？主任，这话怎么可以这样讲呢？是我们为难他了吗？”年纪大一点的汉子不高兴了，他瞪着眼，看着赵雨霖。
赵一霖退了一步。
“你们别乱来哟！有话好好讲！”
赵一霖并非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他始终和颜悦色，只是他的一种策略，一种态度，病人真要搞起来，他也是不怕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