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医生还是有些疑惑,他对这种腹泻的病人停药感到恐惧,“真的可以停吗?”
陈恪琛点头,肯定地说:“如果不停抗生素,那就永远也没有痊愈的希望了。”
邱医生拿不定主意,他今年工作有11年时间了,按照过去正常晋升的节奏,他现在应该被称为专家了,副主任医师,副教授,都是可以称为专家的。
我一个专家,听你的?
他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也没有听从陈恪琛的,而是在中班下班后,专程找到了刘思明主任。
安泰医院公认的权威是刘思明主任,内科他是第一,外科则是符文铭主任最有权威。
虽然急诊科赵雨霖和心内科刘思明主任之间矛盾尖锐,但是,作为下级医生,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仇恨,特别是急诊科,医生大部分都不是固定的,归属感没有那么强,赵雨霖手下的医生偷偷拜师刘思明主任门下的也不少。
邱医生原来本来就是从心内科出来的,他崇拜的权威本来就是刘思明,所以,遇到难题的时候,他喜欢向刘思明主任请教。
刚好,刘思明从办公楼下来,被邱医生追上了。
“请教一个问题。”邱医生在刘思明屁股后面说。
“说。”刘思明没有停下,连礼貌性质的招呼也没打。
邱医生赶紧把病人的病情说了一遍。
猛然,刘思明站住了,并且原地一个180°转弯,邱医生刹不住车,与邱医生撞了一个满怀,差点把刘思明给撞翻了。
还好,刘思明还没有七老八十,打了一个趔趄,还是站稳了。
这里才站稳,嘴里就急不可耐开始指点了。
“嚯,这个病人有点意思啊,二重感染呐,典型的菌群失调!赶紧停药!什么抗生素都不要用了,才有机会治愈。”
他一口气把诊断和治疗都说了。
邱医生大惊,“哎呀,陈恪琛和您讲的一模一样!你真厉害!”
刘思明听完忙问:“啊,什么,陈恪琛也诊断了?他能诊断这种病?”
邱医生点头说:“是的,我请他会诊看病人,他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和你说的一模一样。我怀疑,不用抗生素,怎么行,于是就过来请教你!”
刘思明脸色凝重,听他说完,说:“这个陈恪琛奇怪了,他最近表现很不一般啊。上次会诊,他是对的,我还说,那是蒙对的。你这个病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简单啊。真不简单,我是不是要重新评估他呢?”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沉吟了一会,又猛然摇头,说:“不可能,一个人的水平,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提高的,陈恪琛,我知道,他充其量就是半个主治医生。别被他这几次的表现误导了。”
他准备走,但又停下,问:“邱医生啊,你老实说,这个陈恪琛,你觉得他是不是真有水平?”
邱医生赶紧说:“他啊,最近我觉得有点奇怪,他所表现的能力,不是一般的有水平。你也知道,这手外科,那是非常专业的手术,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医生,谁敢做断肢再植?敢做也做不了啊,对么?”
邱医生摇了摇头,表示不敢相信,“谁知道,他竟然成功了,还得到了附属医院的专家好评!”
刘思明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在那里沉思。
邱医生接着说:“他治疗压疮,不得了,包括糖尿病足,还没有失败的!做一个,好一个,连外科那边都不得不佩服!”
刘思明主任插话,“治压疮,你们赵雨霖不是自称天下无敌吗?陈恪琛比他还厉害?”
邱医生把头伸过去,伸到刘思明耳朵边,“赵雨霖只配做他孙子!”
刘思明惊讶得张嘴合不拢,“陈恪琛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还有呢!陈恪琛在治疗溃疡病,我们真的服了他,我们也真的觉得他提的理论是对的,我们现在都按他的方法治疗消化性溃疡,效果与过去完全两回事!”
邱医生说得很客观。
“可是,不可能啊,他才工作几年?3年吧,对,3年多,不到4年,怎么有这样的水平,哼,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
很显然,刘思明主任在与自己争论。
......
此刻,陈恪琛在上下午班。
才出去一个慕名来求医的病人,突然进来一群人。
簇拥着一个血糊糊的人,他的手全部是血,并且还在滴。
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一群社会上的混混,这群人没几个完整的人,有一个,额头上两道疤,还有一个,头皮上少了一块头皮,光溜溜没有头发,还有一个嘴巴上一道刀印。
这仅仅是头面部,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刀疤。
陈恪琛看了几眼,也没多说话,迅速就把纱布包扎了,先止了血再说。
“那只砍断的大拇指哪去了?”陈恪琛问。
“丢了。”有个人说。
“丢了?赶紧去捡来,大拇指不接上,这只手就只有半个手的功能了。赶紧去找,可能还来得及。”
陈恪琛拿起急诊病历开始写,“姓名,年龄,地址……”
“快去,把兄弟们都叫去找。刀疤,你应该记得丢哪里了!”嘴上有刀疤的人对额头上有刀疤的人说。
“我去找!”刀疤转身走了。
“现在,我跟你们讲,你们谁能做主?他父母呢?”陈恪琛对病人说。
“你不要扯什么父母,我自己做主!”病人虽然很痛苦,但还是很倔强,说话时声音很粗野。
“嗯,请你跟我说话轻一点!我是医生!”陈恪琛严肃地说,“医疗问题,我当然要跟你父母交代!”
病人瞪了一眼陈恪琛,但陈恪琛回敬了他一眼,“怎么啊,难道不是吗?你父母生你养你一场,你现在面临重大选择,难道不应该让他们来参与决策吗?”
“你!再啰嗦,我连你也砍了!”病人猛然站起,“谁也不准叫我父母来!我的身体我做主!”
陈恪琛眼睛盯着病人,淡淡地说:“你现在断了3个指头,其中,大拇指还不知有没有被狗叼走。有两条路,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