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闻言微微疑惑,“海琪,我是说你干娘,她不心疼你吗?”
“干娘……”
张海楼露出怀念的模样,“她也是心疼我们的,不过她绝对不会说出来,她只会骂我们一句‘小兔崽子’。”
他说着笑起来,本来很是平凡的脸都生动起来,然后突然叹了口气,“干娘行事风格也跟姑姑截然不同,就比如她俩这事上,若是我问干娘,她肯定会问我,能不能承担的起捡人的责任,能不能承受得起这么做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
能,那你才能去做,有什么后果都给老娘担着。
但姑姑不会问这些,姑姑只会支持我的决定,然后尽自己所能的帮我。”
“是这样吗?”
沐颜喃喃,对二人的相处经历有了几分兴趣,“我们是这么相处的?”
“那当然。”
张海楼肯定地点头,然后开始滔滔不绝,“我跟姑姑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绝对是最受姑姑欢迎的存在,其他所有人都比不了。
姑姑会给我治伤,会给我煮饭,会陪我练武,会分享秘密给我,我对姑姑是最特殊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过我在姑姑心中的位置……”
沐颜初听还很认真,慢慢的眉头就蹙了起来,最后首接用菠萝蜜的核砸了他一下。
“打住,你越说越离谱了,我绝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姑姑就是。”
张海楼死皮赖脸地凑上来,桃花眼里满是认真,“不然姑姑说说我们是如何相处的?”
沐颜语塞,然后白了他一眼,“总之绝无可能,我心中最特殊的是我父母,没有其他人。”
沐颜说着,脑中突然闪过瓶仔、张海客等人的身影,顿了一顿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有,那也绝不可能是你。”
沐颜说的斩钉截铁,张海楼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变化,他紧盯着沐颜的眼睛,慢吞吞地道:“原来姑姑把我给忘了是因为身边有了其他人啊,说,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张海客?”
“我觉得你除了这舌下藏刀片的绝技外,还有一项技能练就的炉火纯青。”
沐颜没在意他说的认识张海客的话,只看着他说的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道:“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无中生有,且一本正经、义正言辞。”
张海楼低着头吃吃地笑起来,肩膀都一耸一耸的,然后抬头看着沐颜,“姑姑,原来你失忆后这般好玩,比以前毒舌多了,你以前只会用一种我特别不喜欢的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
沐颜知道他十有八九会继续胡说八道,但还是忍不住问下去。
“悲伤、眷念又带着点心疼。”
张海楼说完啧了一声,“就跟我命不久矣似的。”
沐颜翻了个白眼给他,再不浪费精力探知跟他相处的过往。
这人满嘴跑火车,根本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还是慢慢相处着看吧。
对了,他说还有个叫张海侠的,也许到时候可以问问他。
不过,能跟张海楼这样的性格相处到一起的,不会也是个信口开河、张嘴就来的人吧。
看来自己想要让张海琪好好培养他的想法得改一改了。
或许,也可以继续培养,不过是往另一个方向去培养。
以他这厚脸皮和面不改色信口胡诌的本事,很方便诱拐外人来给张家效力啊,或者是跟敌方谈判,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黑的也能被他说成白的,不能让对方倒戈也能将对手气个半死。
沐颜这般想着,脸上就显露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
张海楼不知她内心所想,只是看着她笑了也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张海娇姐弟俩在一旁安静地吃菠萝蜜,静静地看着两位长辈的互动。
南部档案馆驻南洋办事处在马六甲,从槟城回去要经过一片原始丛林,若是步行的话需要两周的时间,此时正是雨季,道路难行,时间就会更久,张海楼来的时候就花了三周的时间。
此时回去,若是他自己那就还是会采取原来的方式。
但是现在多了沐颜和张海娇姐弟,他就有些迟疑了。
“怎么了?”
沐颜看出他的犹豫,不由得出声问道。
张海楼搔了搔头发,第一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虽然这丝不好意思也很少,但他确实有些尴尬,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
“就是……最近两年档案馆一首没给我和虾仔发军饷……”
“所以你没钱了?”
沐颜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有些好奇,“所以你之前才走着来。不过档案馆为何会两年都不发军饷呢?你们经常被拖欠军饷吗?”
“那倒是没有,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没传消息问问吗?”
“问了,没有回答。”
“那你们这两年是怎么过的?”
两年不发工资,他们还能兢兢业业地工作,沐颜佩服他们的敬业程度,也好奇他们的生存方式。
“就前几年攒了点钱嘛,然后再搞个副业卖点东西什么的。”
张海楼赧然一笑。
沐颜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攒钱的人。”
其实张家很多人都不是会攒钱的人,他们能轻松地下墓取得各种宝贝,所以钱来的很快,也就因此没什么攒钱的概念。
同样的,花钱也没什么概念,所以全都是过路财神。
不过,张海客和张念除外。
张海客很有经商头脑,会赚钱,张念则是死抠型的,这两个人属于张家少有的小金库丰盈的人。
张海楼嘛,怎么看都不像私房钱丰盈的人。
果然,他笑的更显谄媚,“我还是当年听姑姑的建议学的攒钱,不过毕竟两年都在吃老本,最近确实是有些入不敷出了。”
沐颜叹了口气,从包里拿了块金锭子出来,这还是她从张家大宅出来时从库房领的,之前路上都是张泯山负责财务开支,她的这些就都没有用上。
现在交给张海楼就当是她代替张海琪给他补发军饷了。
“黄金应该到哪里都是硬通货吧,换点本地的货币,雇辆车咱们尽快回去。”
张海楼将金锭子接在手里了一下,然后低低一笑,“虾仔啊,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吃上软饭了。别说,这软饭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