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我们搜走了Mark的手机和钱包，简单掩埋了他的尸体。临行前，林小满盯着那个简陋的坟堆，表情复杂。
"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她低声说。
"现在轮到我们逃命了。"我背上简易行囊，搀扶她站起来。
按照Mark的指示，我们沿溪流向下游走。林小满的伤势让她行动缓慢，但拒绝了我的背负。月光下的丛林危机西伏——毒蛇、蝎子，还有潜伏的追兵。
凌晨时分，远处传来首升机的声音。我们立刻隐蔽在河岸的芦苇丛中。首升机在头顶盘旋了几圈，最终向西北方向飞去。
"不是找我们的，"林小满松了口气，"他们在搜寻Mark。"
休息时，我们检查了Mark的手机。需要指纹解锁，但尸体己经埋了。我尝试用他断指的指纹，竟然成功了。
手机相册里有几十份文件照片——账本、客户名单，甚至还有波叔与几位缅甸将军的合影。最新的一张照片让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份标有"清除名单"的文件，第一个名字赫然是"林小满"。
"他真的要杀我..."她声音发抖，"亲生女儿..."
我搂住她的肩膀："现在我们有两个证据U盘和这部手机，足够让他身败名裂了。"
天亮后，我们继续艰难前行。林小满的体温又开始升高，必须尽快找到那个村庄。中午时分，远处终于出现了炊烟——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映入眼帘。
我们谨慎地观察了半小时，确认没有可疑人员后才接近。村口的孩子们看到我们衣衫褴褛的样子，立刻跑去叫大人。
出乎意料的是，村民对我们很友善。一个会说简单中文的老人告诉我们，这里是克伦族的一个分支，长期受缅甸政府迫害，经常帮助逃亡者。
"泰国...很近..."老人指着南面的山路，"但边境有军队...很危险。"
他安排我们住进一间空置的高脚屋，妻子拿来干净的衣服和草药。林小满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还喝下了一碗气味刺鼻但据说很有效的退烧汤药。
傍晚，老人带来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村口来了几个陌生人，询问有没有见到两个中国逃犯。
"不是军人...但带着枪..."老人比划着，"你们...躲起来..."
我们被带到屋后的一个地窖，里面储存着过冬的粮食。黑暗中，林小满靠在我肩上，呼吸灼热。
"程默..."她轻声说，"如果我们逃不出去...至少要把证据送出去..."
我握紧她的手："我们会一起逃出去。"
地窖外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阿泰的刀己经出鞘。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接着是推门声...
"没人..."一个粗犷的声音说。
"继续搜..."另一个声音命令道，这个声音让我浑身血液凝固——是吴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村口突然响起急促的哨声和喊叫声。脚步声匆匆远去，接着是引擎发动的声音。
半小时后，老人打开地窖："他们走了...被边境巡逻队吓跑的..."
我们安全了，暂时。但吴沙知道这个路线，肯定会设下埋伏。老人建议我们走另一条更隐蔽但危险的山路——需要穿越一片沼泽地。
"有向导吗？"我问。
老人摇头："太危险...但可以让我孙子带你们到沼泽边缘..."
第二天凌晨，我们告别善良的村民，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踏上新的逃亡路。少年名叫多伊，动作敏捷如猿猴，带着我们避开巡逻队常走的路线。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沼泽边缘。多伊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泰国...那边..."然后从腰间取下一个竹筒，"防蚂蟥...涂在身上..."
告别多伊，我们踏入这片死亡沼泽。腐臭的泥水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可能陷入更深的泥潭。林小满的腿伤被盐水浸泡，疼得脸色发青，但她咬牙坚持。
最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蚂蟥。尽管涂了多伊给的药膏，仍有不少吸血虫爬上我们的身体。每走半小时，我们就得互相检查，用盐粒杀死吸附在皮肤上的蚂蟥。
黄昏时分，我们终于看到硬地的迹象。就在即将走出沼泽时，林小满突然陷进一个暗坑，泥水瞬间漫到她的胸口！
"别动！"我急忙铺开随身带的塑料布，慢慢爬向她。越挣扎陷得越深，这是沼泽求生的常识。我抓住她的手，一点点把她拉出来。
精疲力竭地爬上营地后，我们瘫倒在草丛中。林小满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伤口感染加上沼泽寒气的侵袭，她发起了高烧。
我生起一小堆火，给她换上干衣服，喂下最后的抗生素。夜色如墨，星光黯淡。林小满在昏睡中呓语，时而喊妈妈，时而咒骂波叔。
我守着她，望着远处泰国的灯火，第一次感到绝望。即使越过边境，我们又能相信谁？哥哥在哪里？U盘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凌晨时分，林小满的烧退了。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我仍在守夜，轻轻握住我的手。
"谢谢你...没有抛弃我..."她声音嘶哑。
我摇头："我们是同伴。"
"不只是同伴了..."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在那种地方...共同经历那些..."
我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我们再次踏上旅程。泰国的山峦近在眼前，自由似乎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边境线前的一片开阔地，命运再次给了我们沉重一击——三辆黑色越野车呈扇形包围过来，十几个武装分子跳下车，枪口对准我们。
为首的男子摘下墨镜，露出我熟悉的面容——程刚，我的哥哥。
"小默，"他举着双手示意和平，"我来接你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