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兽世
“钱带来了!”秦骁的声音被海风送上甲板,“一千万,分文不少!放人!”
绑匪看了看秦骁手里的箱子,
“嘿嘿,秦老板果然爽快。不过嘛……”
“老子改主意了。这点钱,现在……只够赎一个。”
“你说什么?!”秦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绑匪笑容里满是恶意:“一千万,你挑一个带走。剩下的嘛……”
他故意没说下去,只是耸了耸肩,意义不言而喻。
林月死死咬住下唇,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像钉子一样投向快艇上的秦骁。
林薇薇哭得发抖:“骁哥哥…救我…我怕…”
“薇薇……”秦骁的声音在海风中传来,异常清晰,“我选薇薇。”
绑匪立刻上前,用匕首麻利地割断了林薇薇手腕上的绳索。
林月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彻底冻住了。
她看着秦骁在快艇上焦急地接应下来的林薇薇;看着林薇薇在脱离束缚后,那双含泪的眼飞快地扫过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暗喜。
押着她的绑匪,被秦骁和林薇薇那边的动静短暂地分散了心神。
这一瞬,足够了。
林月猛地向侧面一撞,身后的绑匪猝不及防,被她撞得一个趔趄。
她扑向船舷最后看了一眼下方。
快艇上,她的未婚夫和表妹紧紧相拥。
呵。
林月惨然一笑。随即,她双手猛地一撑决绝地翻过护栏,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大海,纵身跃下。
冰冷的黑暗,成了她意识里最后感知到的存在。
……
“咳!咳咳咳——!”
林月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她动了动僵硬得像木头的手指,骨头缝里立刻传来一阵酸涩。
她费力地偏过头,视线扫过这个狭小得可怜的空间:
角落堆着几个粗糙的陶罐,墙上挂着几串怪模怪样的根茎,除此之外,空得能跑老鼠。
这里是哪,我被人救了吗?
门口的光线被挡了大半,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探进来。
是个少年,顶多十五六岁,顶着一对长长的浅棕色兔耳朵,此刻正紧张地微微抖动着。
“你醒了?”
他脸颊还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眼睛很大,里面盛满了毫不作伪的关切。
他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木碗,里面是浑浊的温水。
“别怕,”
少年快步走近,动作轻巧得像只兔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碗沿凑到林月干裂的唇边。
他的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叫阿吉。我在乱石滩那边发现你的,你浑身都湿透了,还烧得跟块炭似的,吓死我了。来,喝点水缓缓。”
他的眼神干净得像水洗过的天空,找不出一丝杂质。
林月几乎是本能地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
温热的水流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让她混沌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是哪儿?”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里是尘息大陆呀,”
阿吉眨巴着大眼睛,那对长耳朵也跟着轻轻晃了晃,像两片柔软的叶子。
“我们这儿是灰岩部落最边边的地方。喏,外头就是碎石滩,一眼望不到头。”
他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尘息大陆?灰岩部落?碎石滩?
林月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光听名字就透着股不祥的预感。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探着问: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好像…什么都记不清了。就记得…掉进水里了……”
失忆,是她眼下唯一能拿出的盾牌。
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空洞又脆弱,像只受惊的小鹿。
阿吉脸上立刻堆满了浓浓的同情:“准是被大海潮冲上来的!能从那么大的海潮里活下来,真是命大!”
他放下水碗,轻轻叹了口气,那对原本竖着的长耳朵也跟着耷拉下来一点,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唉,你这运气,也不算太好。”
他凑近,困惑地打量林月光滑的手臂和毫无兽征的身体:
“你…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岔子?守了你两天,你身上一丁点兽化气息都没有…你到底是啥族的呀?”
兽化?
林月看了看阿吉浅棕色兔耳朵……
心沉了下来,这是真耳朵?
在这个世界,她好像成了彻头彻尾的异类。
“我…不知道什么是兽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兽化…是什么?”
林月抬起眼,带着纯粹的困惑看向阿吉。
“啊?你连这个都忘了?”阿吉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头顶的耳朵,又轻轻甩了甩身后那条几乎看不见的短小尾巴:
“像我这样的半兽人…只能做到部分兽化。比如耳朵、尾巴,或者力气大一点点,跑得快一点点…喏,你看。”
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耳朵竖得更首些,但效果甚微。
“想要完全变成兔子?那是不可能的啦,血脉太弱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认命的自嘲。
他看向林月,同情里掺入了明显的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仿佛在看着一件被彻底失去价值的物品。
“唉,”他重重叹气,像很为难,
“那你这样子…准是被那可怕的海水泡得彻底残废了。”
他用词带着一种残酷首白,
“一点都不能兽化,连我这样的半兽人都比不上了。力气小,跑不快,没尖牙利爪。
而且听说像你这样完全没有兽征的很难怀崽,就算生了,崽崽也弱弱的,养不活。
大家都觉得沾上不吉利,是累赘,是废物。”
“残废”二字像针扎进林月心脏。
阿吉看着林月惨白的脸,连忙挺起单薄的胸膛:
“不过别太担心!先在我这儿养着!我阿吉虽然只是个没本事的兔族半兽,但手脚勤快,能挖草根逮虫子!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阿吉眼神依旧清澈温软,努力想装出一副可靠的样子,像只无害的食草小动物。
林月静静看着他眼中“真诚”的关切。心底因那碗水升起的一丝暖意,瞬间被更深的冰冷吞噬。
残废?废物?累赘?
秦骁毫不犹豫指向林薇薇的手指,林薇薇那精湛的假哭表演,血淋淋地告诉她人心隔肚皮。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温柔?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连“残废”都被视为垃圾、弱肉强食法则赤裸裸的地方。
一个自身都活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低等兔族少年,凭什么对一个毫无价值可言、甚至可能带来霉运的“废物”如此尽心尽力?他图什么?
她一无所有,就只剩下……她本身。
虽然被判定为“残废”,但好歹是雌性。
这个认知像带着倒刺的藤蔓,骤然缠绕住她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接下来的几天,林月表现得特别“乖”。
她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
她强忍恶心,吞下阿吉带回的又硬又涩的块茎和焦糊发苦的虫子,逼自己多吃。
她很少说话,看阿吉的眼神充满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依赖,像受惊后找到窝的小鸟。
阿吉显然很吃这套。林月的“柔弱”和“依赖”极大地满足了他那点小小的保护欲和成就感。
于是他照顾得更殷勤了,他甚至会笨拙地试图讲些部落里的趣事逗她,尽管林月只是偶尔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微笑作为回应。
但林月知道这表面的平静,它随时可能碎裂。
而碎裂的时刻,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猝不及防地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