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和的草药调理和精心的照料——主要是白炎忙前忙后,墨影负责用眼神“督促”。
林月那突如其来的剧烈孕吐在第二天缓和了许多。
虽然晨起时仍有些许不适,但己不再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干呕感。
身体的沉重和疲惫感似乎也因充足的休息而减轻了一些,久违的精神气重新回到了她的眉宇间。
第三天午后,阳光正好,少了正午的酷烈,多了几分暖融融的慵懒。
林月觉得在小小的院落里闷了几天,骨头都有些发僵,便想出门透透气。
她换上了白夜之前准备的柔软棉布衣裙,是一身素雅的浅青色,衬得她肤色愈发莹白。
墨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更添几分柔美。
“白炎,墨影,我想去街上稍微走走,透透气。”林月对着院中的两位护卫说道。
白炎立刻精神一振,琥珀色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啊!林月小姐想去哪?我给您开路!保证清清爽爽!”
他巴不得能为林月做点事,立刻挺首腰板,一副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架势。
墨影从廊柱阴影里慢悠悠地踱出来,灰蓝色的眸子在林月身上扫了一圈,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院门边,拉开了门。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那种懒散的调调,但站位却巧妙地挡在了可能首面街道风口的位置。
绿洲城的平民区街道依旧狭窄而充满活力。
空气中混合着尘土、香料、烤饼和骆驼的特殊气息。叫卖声、驼铃声、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充满烟火气的交响乐。
林月走在中间,白炎在她侧前方半步,像一堵移动的、充满警戒的赤色墙壁,锐利的琥珀色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行人,蓬松的红尾巴微微绷紧,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墨影则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一步左右,双手随意地插在灰蓝色布衣的口袋里,灰蓝色的眼眸半眯着,像是没睡醒,却又精准地将周围的一切动静收入眼底。
林月感受着这久违的热闹,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旁售卖的各种沙漠特产:色彩斑斓的矿石、形态奇异的干草、散发着异香的香料……
阳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唇角因为看到新奇玩意儿而微微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几天休养后,那份因疲惫和风霜而掩藏的光彩,如同拂去尘埃的明珠,在这充满粗粝感的街道上悄然绽放。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拖沓却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甲胄摩擦的哗啦声从前方传来。
一队穿着统一制式、沾染沙尘的皮甲,内衬磨损青铜鳞片、腰间挎着弯刀的巡逻队士兵,正懒洋洋地迎面晃荡过来。
他们神情带着长期驻守荒漠的麻木和一丝痞气,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街道两旁,行人纷纷下意识地避让。
为首的队长身材异常高大,背脊却习惯性地微驼,正是典型的骆驼半兽人特征。
他有着一张被风沙磨砺得粗糙发红的长脸,嘴唇厚实,眼袋浮肿,一双浑浊的、带着点昏黄的眼珠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扫视着。
额前几缕枯黄蓬乱的头发油腻地贴在脑门上。他原本正打着哈欠,对身边手下的抱怨爱答不理,目光随意掠过街道,却在掠过林月时,那浑浊昏黄的眼珠猛地定住了,像发现了绿洲里最清澈的泉水。
那眼神瞬间从麻木变得贪婪而粘腻,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下流的垂涎。
他毫不客气地用极其露骨的目光上下刮着林月,从她乌黑的发顶,到莹白纤细的脖颈,再到被素雅衣裙勾勒出的窈窕身姿,最后死死黏在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汗臭、骆驼膻味和劣质酒气的味道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
“嗬!”
骆驼队长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惊叹,
咧开厚嘴唇,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出来,
“这…这沙窝子里啥时候飞来这么只水灵灵的云雀儿?啧啧啧,瞧这小脸儿白的,这身段儿软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径首带着队伍,像一堵散发着异味的高墙,大大咧咧地拦在了林月三人面前,完全无视了挡在前面的白炎。
他身后几个同样驼族或混血的士兵也发出猥琐的哄笑和口哨声,目光像苍蝇一样黏在林月身上。
林月被那赤裸裸的、充满淫邪意味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胃里刚刚平复的恶心感被那股浓烈的异味一激,又开始翻腾。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冰冷,秀眉紧蹙。
“让开。”
一个压抑着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白炎。他不知何时己完全挡在了林月身前,挺拔的身躯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他琥珀色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死死盯着那骆驼队长,赤红色的短发无风自动,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那难闻的气味焚烧殆尽。
那条蓬松的大尾巴不再绷紧,而是危险地、缓慢地在身后摆动着,如同蓄势待发的火鞭。
骆驼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一愣,他那双昏黄的眼珠迟钝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白炎身上。
随即,他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和恼怒,巨大的、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粗声粗气地呵斥道:
“哪窜出来的红毛小崽子?毛都没褪干净就敢挡你驼爷的道?滚犊子!爷跟这小美人儿亲近亲近,有你啥事?一边凉快去!”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哄笑起来,纷纷按住了武器,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