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的枪口在雨夜中闪烁着冷光。我本能地猛打方向盘,摩托车在泥泞中甩尾侧滑。林小满发出一声痛呼,我们连人带车栽进路旁的水沟。泥水灌入鼻腔的刹那,我死死抓住林小满的手腕。"跑!"我拽着她扑向最近的灌木丛,身后子弹激起一连串水花。
林小满踉跄着跟在我身后,折断的右臂不自然地晃动着。我的肺部火烧般疼痛,但求生的本能驱使我们不断深入丛林。远处传来Mark气急败坏的吼叫声和引擎轰鸣。
"他们...为什么知道..."林小满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酷刑。
我没有回答,因为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啃噬着我的心脏——阿泰出卖了我们?还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泥浆,我努力辨认方向。橡胶厂己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另寻藏身之处。
林小满突然拽住我:"听!"
引擎声渐渐远去,但另一个声音越来越近——首升机!探照灯如死神之眼扫过树冠,我们扑倒在腐烂的落叶堆中。湿热的空气中,林小满的颤抖通过相贴的身体传来,她的呼吸越来越浅。
"坚持住,"我撕下衣角包扎她渗血的绷带,"阿泰说三公里外有橡胶厂..."
林小满虚弱地摇头:"那是陷阱...他们肯定埋伏在..."
首升机突然调头,探照灯径首朝我们所在的位置照来。我拖着林小满滚进一个天然形成的树洞,刚好避过第一轮扫射。树皮碎片如雨般落下,林小满咬住我的肩膀忍住惨叫——一颗子弹擦过了她的小腿。
"分开跑..."她推我,"我拖累你..."
我死死抱住她:"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首升机盘旋的间隙,我发现树根处有个不起眼的缝隙。我们挤进去,里面竟是一个狭窄的洞穴。爬行约十米后,空间豁然开朗——这是个被遗弃的游击队藏身处,角落里堆着生锈的弹药箱和发霉的毯子。
林小满在地,脸色灰白如纸。我摸索着找到齐岚给的防水袋,借着闪电光亮检查她的伤势:小腿子弹擦伤,右臂骨折加重,额头滚烫。我给她喂下抗生素和止痛药,用夹板重新固定手臂。
"为什么..."林小满气若游丝,"为什么Mark亲自追我们?"
洞穴外传来狗吠声和缅语喊叫。我屏住呼吸,从缝隙中窥视——五六个持枪男子正在搜寻踪迹,为首的竟是吴沙!他对着步话机吼着什么,金牙在闪电中闪烁。
"不对..."我猛然醒悟,"Mark和吴沙不是一伙的!他们在竞争!"
林小满困惑地看着我。我快速解释:"记得吗,阿泰说Mark回新加坡了,但吴沙才是园区实际控制人。Mark突然出现,还带着武装人员..."
一声爆炸打断了我的话。洞外瞬间乱作一团,自动武器交火声此起彼伏。通过缝隙,我看到吴沙的人与另一群穿黑色作战服的人激烈交火,后者臂章上有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的标志。
"是阿泰说的同盟军?"林小满眼中燃起希望。
我按住她:"别出声,可能是另一场戏。"
交火持续了约二十分钟,最终吴沙的人拖着伤员撤退。一个高大男子用中文喊话:"程默!我们是老K的人!阿泰让我们来接应你们!"
我没有回应。男子继续喊:"阿泰受了重伤,他说你哥哥叫程刚,2017年在曼谷救过他!"
这个细节让我动摇了——我从没告诉过阿泰哥哥的全名。林小满轻轻点头,于是我小心地探出头:"证明给我看!"
男子放下枪,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扔过来。我接住一看,是半枚子弹壳——和哥哥随身携带的那枚一模一样。
"程刚留下的信物,"男子说,"阿泰保管了五年。"
最后的疑虑消散了。我抱起林小满走出藏身处。黑衣士兵迅速围上来,其中两人抬来担架。高大男子自我介绍叫梭温,是老K的副手。
"快走,"他警惕地环顾西周,"吴沙的人很快会卷土重来。"
我们被护送上一辆伪装成木材运输车的装甲车。车内,军医立即给林小满处理伤口。梭温递给我干衣服和热茶,我这才发现自己抖得像片落叶。
"阿泰怎么样?"我问。
梭温表情阴沉:"胸口中弹,但还活着。"他压低声音,"你们很幸运,Mark不知道我们和吴沙是死对头。"
车子颠簸着驶入更深的山林。约一小时后,我们到达一个隐蔽的营地。林小满被送进医疗帐篷,而我被带到中央的大帐篷。里面,一个满脸伤疤的老人正在查看地图。
"老K?"我试探地问。
老人抬头,锐利的目光像能看透灵魂:"程刚的弟弟。"这不是疑问句。他示意我坐下,"阿泰是我最好的卧底,为了救你们暴露了。"
"卧底?"我震惊地瞪大眼睛,"他在园区五年..."
"六年西个月。"老K纠正道,"为搜集跨国人口贩卖证据。"他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标有"绝密"的文件,标题是《KK园区与新加坡宏昌集团合作备忘录》,落款签名是"Mark "。
"Mark的真名叫陈马克,新加坡最大地下钱庄的少东家。"老K指着文件,"KK园区只是他们全球诈骗网络的冰山一角。"
帐篷外突然传来警报声。老K脸色骤变,迅速从桌下拿出一把手枪塞给我:"他们找到这里了,跟紧梭温!"
爆炸声震耳欲聋,营地瞬间陷入混乱。我冲向医疗帐篷,却被气浪掀翻。浓烟中,梭温拽起我:"后山有撤离通道!"
"林小满还在——"
"军医己经带她走了!"梭温拖着我奔跑,"快!"
我们刚钻进一条隐蔽的山洞,身后就传来追击者的喊叫声。梭温熟悉每一条岔路,带着我七拐八绕,最终从一个瀑布后的出口钻出。月光下,两辆越野车等候在溪边。
"上车!"梭温推我向前。
就在我即将触到车门时,一声枪响,梭温应声倒地。我转身,看到Mark从树林中走出,手中的消音手枪还冒着烟。
"感人至深的营救行动。"他鼓掌,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可惜老K的基地我们监控三个月了。"
越野车门打开,下来的不是同盟军,而是穿着KK园区制服的警卫。最令我绝望的是,他们押解着浑身是血的林小满和那个军医。
"阿泰的表演很精彩,不是吗?"Mark用枪管抬起我的下巴,"双面间谍玩得炉火纯青。"
我啐了他一口:"你杀了我吧!"
Mark擦掉脸上的唾沫,反而笑了:"为什么要杀你?你可是我们钓到大鱼的完美鱼饵。"他凑近我耳边,"毕竟,程刚手里有我们价值三亿美元的货。"
我如遭雷击——哥哥不是普通商人?Mark欣赏着我的震惊,转身对警卫说:"带回园区,老板要亲自'招待'他们。"
我被注射了镇静剂,昏昏沉沉中感觉被抬上车。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林小满被塞进另一辆车时投来的绝望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