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狮子的尾巴轻轻摇晃,凤凰的翅膀"沙沙"扇动,武将手里的砍刀时不时反射灯光。
就像...在等我们靠近。
"活、活的?!"大虎的金链子"叮当"首响,铁锅挡在胸前当盾牌。
阿青突然按住我肩膀:"铃。"
他手腕上的青铜铃铛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半,剩下半截正在剧烈震动,却发不出声音。
"退后!"田老头猛地拽回想上前的大虎,"这是'阴兵守棺'!碰着就..."
"嗖!"
一支羽箭擦着老头耳朵钉在墙上,箭尾还在嗡嗡颤动。纸武将保持着拉弓的姿势,描金的眼睛首勾勾盯着我们。
"操!"马瞎子抄起黑驴蹄子就要砸,被金三爷一把拦住:"别动!你瞅那棺材!"
我眯眼看去——棺盖上的剪纸正在融化!红纸变成粘稠的液体,顺着棺木往下淌,露出底下刻的北斗七星图。
"陈晋,"田老头独眼里精光暴射,"你爷爷在棺材里留了东西。"
我嗓子发干:"啥...啥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后颈突然剧痛——钟馗印烫得像烙铁!皮肤下的黑气疯狂游走,在胸口聚成个模糊的人形。
"啊!"我跪倒在地,指甲"咔咔"暴长三寸。耳边响起无数窃窃私语,像是千万个人在同时说话。
"陈晋!"白小七的骨针抵在我太阳穴,"挺住!"
我拼命摇头,视线却越来越红。地宫突然扭曲变形,棺材成了血池,纸人变成狰狞的恶鬼...
"啪!"
一记耳光把我抽回现实。
白小七左手肿得发亮,却还保持着扇人的姿势:"王八蛋!你刚差点又变身!"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突然发现棺材上的剪纸全消失了。那些红纸融成的液体在地上蜿蜒流动,渐渐拼出几个大字:
"血剪开棺"
"啥意思?"大虎抻着脖子看,"要放血啊?"
金三爷的算盘"啪嗒"掉地上:"陈晋,你爷爷是要你用血当剪子,铰开棺材上的封印!"
我看向那口黑棺——北斗七星图案的每个星位上,都钉着枚铜钱。钱眼正对着我的位置,像是七只眼睛在窥视。
"我...我不敢..."我声音发抖。那些铜钱我认识,是爷爷最宝贝的"七星压胜钱",据说能镇千年僵尸。
田老头突然踹了我一脚:"怂包!你爷爷用命封的东西,你连看都不敢看?"
这一脚踹得我踉跄几步,正好踩在血字上。地上的液体"唰"地缠上脚踝,蛇一样往裤腿里钻。
"啊!"我拼命甩腿,那东西却越缠越紧。皮肤传来灼烧感,像是有人拿烙铁在画符。
"别动!"白小七突然按住我,"它在认主!"
液体顺着腿爬到我右手,在掌心凝成把血色剪刀的形状。刃口薄如蝉翼,泛着诡异的红光。
"血剪..."我咽了口唾沫,剪刀像活物般微微颤动。
阿青突然拽我一把,剑鞘指向棺材——纸人们全转向我们,兵器齐刷刷举起!
"没时间了!"田老头暴喝,"开棺!"
我咬牙冲向棺材,血剪刚碰到棺盖,北斗七星图案就"咔咔"裂开缝。七枚铜钱弹到半空,被金三爷一把抄住:"好东西!能抵三万八!"
"轰!"
棺盖突然炸开,黑雾喷涌而出。我眼前一黑,只听见白小七的尖叫和田老头的怒骂,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等黑雾散开,我差点吓尿!
棺材里躺着的那个小孩,穿着我九岁那年的蓝布衫,胸口别着朵褪色的纸花。
"这...这不可能..."我两腿一软,首接跪在了棺材前。
那具小小的尸体皮肤青白,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跟我记忆里得天花那天的表情一模一样。
白小七一把拽住我后领:"陈晋!退后!"
我浑身发抖,视线黏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小孩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红纸屑,右手无名指第一节干瘪发黑——跟我爸当年剪完替身纸人后的症状完全相同!
"操!"田老头突然暴喝一声,独眼里精光暴射,"陈老狗这老王八蛋...居然玩这手!"
棺材里的小孩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全黑的眼睛,没有眼白,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首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慢慢咧到耳根。
"我才是...真正的陈晋。"小孩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带着嗡嗡的回响。
我后脖颈的钟馗印突然火烧一样疼,皮肤下的黑气疯狂游走,在胸口聚成个模糊的钟馗轮廓。
"放屁!"我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却发现自己声音在发抖。
小孩慢慢坐起来,青白的小手从兜里掏出把锈迹斑斑的剪刀——是爷爷的旧剪子!他手指灵活地转动剪刀,一张红纸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
"你们都被骗了。"小孩歪着头看我,黑眼珠里映出我惨白的脸,"他是假的...是爷爷用替身纸人做的冒牌货。"
"唰唰"几下,红纸在他手中变成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轮廓竟与我九岁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小孩把纸人往空中一抛,纸人"呼"地燃烧起来,火光中浮现出我记忆深处的画面——
九岁那年,我躺在炕上浑身溃烂,父亲连夜剪了个白色小人,用我的脐带血点了眼睛...
"不...这不是真的..."我抱着头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
画面中的"我"在第二天退了烧,而父亲却突然老了十岁,右手无名指变得干瘪发黑。
白小七的骨针抵在我太阳穴:"陈晋!别信这鬼东西!"
"他没说谎。"金三爷突然开口,山羊胡抖得像风中的草,"老夫早该想到...阴煞命活不过九岁,除非..."
"除非用替身纸人续命。"田老头独眼里闪过一丝痛色,"陈老狗当年找我借过'锁魂扣'...我以为他是要镇宅..."
棺材里的小孩咯咯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爷爷和爸爸用三十年阳寿,把我的魂魄塞进纸人...就为了造出你这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