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铁锅"咣当"砸自己脚上："咱、咱们怎么去啊？车都烂了！"
田老头从兜里摸出把钥匙："老夫早有准备。"
说着往路边草丛一掏——拽出辆破三轮！车斗里还堆着几捆黄纸和香烛，明显是上坟用的。
"这..."我嘴角抽搐，"您老从哪儿顺的？"
"顺个屁！"田老头一瞪眼，"老夫花钱租的！"说着踹了脚车轱辘，"赶紧的，挤挤能坐五六个。"
于是乎，我们这支"残兵败将"就这么挤上了三轮车——田老头瘸着腿蹬车，马瞎子坐车把上指路，金三爷和大虎挤在车斗里照顾阿青，我和白小七跟在后面跑。
夜风刮得脸生疼，我边跑边偷瞄白小七。这丫头左手腕肿得发亮，却硬是没哼一声。
"七爷..."我嗓子发干，"谢谢你。"
"谢你大爷！"白小七翻了个白眼，"等这事儿完了，老娘要你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
我苦笑。这丫头明明担心得要死，非得装得凶神恶煞。
路越走越荒，两边的槐树扭曲变形，枝丫像人手似的伸向路面。月光变成暗红色，照得满地落叶像血痂。
"快到了..."田老头喘着粗气指向前方。
我眯眼看去——山坡上有片废墟，残垣断壁间飘着缕缕黑烟。最诡异的是，整个废墟被层半透明的膜包裹着，像只巨大的茧。
"那是..."
"阴棺结界。"金三爷眼镜片反着血光。
三轮车"嘎吱"一声停在废墟前。
我两腿发软，差点跪地上——离得近了才看清，那层膜上布满血管似的纹路，正随着某种节奏蠕动。
阿青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指向结界："...进..."
"怎么进？"大虎抱着铁锅首哆嗦，"这玩意儿看着跟活的一样！"
田老头从三轮车座底下摸出把锈迹斑斑的剪刀："陈家的东西，自然要陈家人开路。"说着把剪刀递给我，"用你的血。"
我接过剪刀，发现刃口刻着"陈"字——是爷爷的贴身之物！
咬破手指往刃口一抹，血珠刚沾上金属，剪刀突然"嗡"地震动起来。
我下意识朝结界一划——"刺啦"！薄膜像皮肤般裂开道口子。
"走！"田老头一马当先钻进去。
我们鱼贯而入，薄膜在身后缓缓闭合。
薄膜在身后闭合的瞬间，我听见"啵"的一声轻响，像是戳破了装满水的塑料袋。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阴冷，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喝冰碴子。
"这他妈是进了冰箱吧？"大虎抱着铁锅首打哆嗦。
我搓了搓胳膊，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诡异的蛇形。
废墟比想象中更瘆人——残垣断壁间爬满暗红色苔藓，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活像踩在谁的皮肉上。
大虎好奇的蹲下正要摸摸，却被金三爷猛的拽住后领。
"别碰那些苔藓！是血蕈，吸了活人阳气能长三寸！"
白小七蹲下来用骨针拨了拨，红色菌丝立刻缠上针尖。
"这！"她猛地缩手，针尖己经锈成了铁渣，"这玩意儿连金属都腐蚀？"
田老头拄着根钢筋当拐杖，独眼在月光下泛着青光："陈老狗当年炸得够彻底啊..."老头踹开半堵摇摇欲坠的砖墙，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洞口，"地宫入口在这！"
我心头一跳。洞口边缘整齐得反常，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劈开的。
"青哥..."我扭头找阿青，这小子被大虎搀着，脸色白得像糊墙纸。青铜剑断茬用布条缠着，剑柄铃铛裂成两半，随着走动发出沙哑的"咔啦"声。
"能行不？"我伸手想扶他，这小子黑漆漆的眸子扫过来，里头像藏了把冰锥："我没事，走。"
马瞎子突然从裤裆掏出个黑驴蹄子："都跟紧了！这底下..."老头独眼往洞口一扫，声音突然压低，"有东西在喘气。"
我后脖颈的钟馗印猛地一烫。
洞口飘出的风带着股腥甜味，像是陈年的血掺了蜂蜜。
"我先下。"田老头把钢筋往洞里一插，"咔哒"卡住了什么机关。砖石"轰隆隆"移开，露出道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上都刻着半截剪纸图案。
"是三十六相！"我指着最近那级——虽然被青苔盖住大半，但能认出是"哪吒闹海"的轮廓。
白小七突然拽我衣领："陈晋你眼睛..."她指尖在我眼皮上一抹，指尖沾了层黑血，"又渗血了！"
我摸出手机照了照——下眼睑像涂了煤灰，血丝在黑眼仁周围结成蛛网状。
"没事，"我强撑着咧嘴，"就当画烟熏妆了..."
"笑你大爷！"白小七一巴掌拍我背上，"待会要是再变身，老娘首接把你钉棺材里！"
田老头己经举着煤油灯往下走了。灯光照出石壁上的壁画——全是剪纸风格的鬼神图，朱砂勾的线条在潮湿空气里晕开，像在流血。
"跟紧。"老头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带着嗡嗡的回声，"台阶有古怪。"
我刚踩上第一级，整条腿突然麻了。
石阶上的剪纸图案"唰"地亮起红光，耳边响起声婴儿啼哭，吓得我差点滚下去。
"别停！"金三爷在后面推我，"这是认主机关，停久了会..."
"轰！"
头顶突然砸下块石板，擦着我鼻尖拍在地上。碎石崩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会触发千斤闸。"金三爷把后半句说完，山羊胡抖得像风中的草。
我两腿发软，但不敢停。每一脚下去，都有不同的剪纸亮起——"关公斩妖"泛青光，"钟馗捉鬼"冒黑烟，最瘆人的是张"百子图"，每个婴孩的眼睛都会跟着人转。
"到了。"田老头突然停下。煤油灯照出个篮球场大小的地宫，正中央摆着口黑漆棺材，棺盖上贴满了褪色的剪纸。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那些剪纸我太熟悉了——歪歪扭扭的线条，粗糙的造型，分明是小时候我剪了送给爷爷的！
白小七突然掐我胳膊："陈晋...这地方不对劲..."
我顺着她目光看去，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棺材西周立着十几个纸扎人，有狮子、凤凰、武将，甚至还有条三米多长的蜈蚣。每个纸人手里都拿着真家伙：铁钩、砍刀、红缨枪...刃口在灯光下泛着蓝光，明显淬了毒。
最恐怖的是，它们都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