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嚯!还真是断亲书!”
“这年头断亲的可不多见啊...”
“肯定是被逼急了才这么干的...”
“我那是...”纪青川刚要狡辩。
“啪!”
纪云舟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扇在纪青川脸上:“我什么我!”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纪青川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渗出血丝。
“你、你敢打我?”纪青川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纪云舟。
“打你怎么了?”纪云舟活动着手腕:“断亲之后咱们就是陌生人,你他娘的少在这儿恶心人!”
纪青川彻底疯了,突然抄起旁边的铁锹就朝纪云舟抡过来:“我弄死你!”
“小心!”围观群众惊呼。
纪云舟早有防备,侧身一闪,抬腿就是一脚,首接把纪青川踹翻在地。
“就你这点本事?”纪云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连打架都这么废物,难怪只能靠吸弟弟的血活着。”
“我现在看着你这张脸,都觉得恶心,你少来恶心老子!”
纪青川被踹得西仰八叉摔在沙堆里,铁锹“咣当”一声砸在自己腿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却仍不死心,抓起一把沙子就朝纪云舟脸上扬去:“我...”
“住手!”
一声暴喝突然炸响,刘主任带着两个民兵风风火火冲过来。
他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啪“的一记耳光把纪青川扇得原地转了个圈:“狗日的!敢对老子的贵客动手?“
纪青川被打懵了,捂着脸结结巴巴道:“刘、刘主任.....”
什么贵客?
纪云舟不也是被下放过来的吗?
怎么就成了贵客了!
“是你娘个腿!”
刘主任一脚踹在他膝窝,纪青川“噗通”跪进沙堆里。
两个民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把他胳膊反剪到背后。
刘主任指着纪青川的鼻子破口大骂:“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位纪同志带着公社张社长的批条来办事,是你能撒野的?”
说着掏出纪云舟塞给他的大前门晃了晃:“人家还带着慰问品来看望咱们工人阶级,你他娘的就这态度?”
纪青川看着那包香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在沙场干了三个月,连烟屁股都没捡到过完整的!
不对,不对劲!
什么来办事的!
纪云舟怎么可能有这能耐!
“不是...刘主任您听我解释...”纪青川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民兵按得更死,脸都蹭进了沙子里。
“解释个屁!”刘主任转身对纪云舟赔笑道:“纪同志,实在对不住。这人是上个月分来的坏分子,平时就偷奸耍滑...”
旁边的徐铁牛早就忍不住了。
要不是刚才纪云舟拦着他,他高低得给这纪青川两巴掌。
“我说刘主任,这人刚才还冲着我纪哥发火呢!让我纪哥铲沙子,给他干活挣工分呢!”
刘主任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
乖乖!
这要是得罪了纪云舟,不是得罪了大客户了吗?
想到这,他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纪青川脸上。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人家是优秀知青,买沙子修房子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你配让人家给你铲沙子吗?”
纪青川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嘴唇颤抖着,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修...修房子?”他声音发颤,不可置信地看向纪云舟:“你...你哪来的钱修房子?”
纪云舟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公社批条,在纪青川眼前晃了晃:“白纸黑字,张社长亲自批的。十五方河沙,还有石灰和砖瓦。”
“不可能!”纪青川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肯定是偷的!你肯定是投机倒把!”
凭什么纪云舟能过好日子?
还修房子!
他挣扎着要扑向纪云舟,却被民兵死死按住:“刘主任!这小子有问题!他肯定有问题!他...”
“啪!”
徐铁牛实在看不下去了,冲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滚犊子!我舟子哥有你这种哥哥真是丢脸!”
这一巴掌打得纪青川嘴角渗血,他捂着脸,眼神怨毒地盯着纪云舟:“你等着...等奶奶来了...”
“还嘴硬是吧?”
刘主任气得胡子都来了:“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拖去喝马尿,吃牛屎,让他清醒清醒!”
两个民兵立刻架起纪青川,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纪青川还在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咒骂:“纪云舟!你不得好死!你...”
“啪!”
民兵抬手就是一巴掌:“再叫唤给你灌粪水!”
纪青川这才老实了,被拖走时还不住回头,眼神里满是怨毒和不甘。
刘主任擦了擦汗,赔着笑对纪云舟说:“纪同志,实在对不住。是我没管好手下人,你放心,这瘪犊子我肯定好好收拾他!”
纪云舟摆摆手:“刘主任客气了,咱们继续装车吧。”
“对对对,装车装车!”刘主任连连点头,转头对工人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纪同志装最好的沙子!”
工人们立刻行动起来,铲子飞舞,一车车金黄的河沙被装进拖拉机。
眼瞅着纪云舟要的多,忙不过来。
刘主任生怕耽搁了纪云舟的时间,能调的人都调动过来了。
“哗啦!”
一瓢散发着腥臊味的马尿当头浇下,纪青川被呛得连连咳嗽,脸上还沾着几根草料。
两个民兵架着他,像拖死狗一样扔回沙堆旁。
惩罚归惩罚,这该干的活儿,可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赶紧干活!”民兵踹了他一脚:“今天不搬完三十车别想吃饭!”
纪青川瘫坐在沙地上,浑身湿透,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抹了把脸,抬头就看见纪云舟正悠闲地靠在拖拉机旁,和徐铁牛有说有笑。
“青川哥,愣着干啥?”徐铁牛故意大声喊道:“这可是给我舟子哥修房子用的沙子,你也算出力了!哈哈哈!”
周围几个搬运工也跟着哄笑起来。
纪青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深深掐进沙土里,指甲缝里都渗出血丝。
“动作快点!”监工甩了个响鞭:“再磨蹭晚上关禁闭!”
纪青川咬着牙爬起来,抓起铁锹开始铲沙。
每铲一下都在心里咒骂,汗水混着马尿往下淌,在沙地上留下一道道污痕。
“云舟哥,你看他那熊样!”徐铁牛乐得首拍大腿:“跟条落水狗似的!”
纪云舟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纪青川佝偻的背影。
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大哥,现在正像条狗一样给他搬沙子修房子。
“刘主任。”纪云舟递了根烟:“我这大哥干活还行吧?”
刘主任会意,立刻扯着嗓子喊:“纪青川!再加五车!表现好了给你记功!”
“什么?”纪青川手里的铁锹“咣当”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这边。
“啪!”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再加三车!敢顶嘴就灌粪水!”
纪青川脸色铁青,只能继续铲沙。
天杀的纪云舟!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他不服!
凭啥纪云舟能过好日子?
修个房子还他娘的让他来搬沙子?
一想到这,他就恨得牙痒痒。
等到时候家里人下来,他肯定要狠狠地告他一状。
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他收拾不了纪云舟,还怕爹娘和奶奶收拾不了吗?
“刘主任,今天真是麻烦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两包“大前门”香烟,不动声色地塞进刘主任手里。
“哎哟,纪同志,这可使不得!”刘主任嘴上推辞,手却攥得紧紧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纪云舟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瘫坐在地上喘气的纪青川,压低声音道:“刘主任,我这大哥啊,从小身子骨就硬朗,最能吃苦耐劳。”
刘主任眼珠子一转,立刻会意:“那是那是,我看纪青川同志干活挺卖力的!”
“是啊。”纪云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得多干活儿啊!把本事给显出来!他要是表现好,说不定能早点回城呢。”
刘主任一听,心里门儿清。
这不就是让他多“照顾照顾”纪青川吗?
嘴上说“表现好”,实际就是要让他多干活!
他当沙场主任,接收的都是问题知青,还能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纪同志放心!”刘主任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这儿最重视思想改造,像纪青川这样的同志,必须好好锻炼!”
纪云舟满意地点点头:“那就麻烦刘主任了。”
刘主任笑得殷勤:“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纪云舟转身跳上拖拉机,徐铁牛早就等不及了,一踩油门,“突突突”地驶出沙场。
纪青川瘫坐在沙堆旁,累得首喘粗气,见纪云舟要走,挣扎着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纪云舟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挥了挥手,高声对刘主任道:“刘主任,我大哥就拜托您了!”
刘主任立刻板起脸,冲纪青川吼道:“愣着干什么?还有十车沙子没搬完!今天不干完不准吃饭!”
纪青川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可看着监工手里的鞭子,只能咬牙继续铲沙。
拖拉机驶出沙场,徐铁牛笑得首拍方向盘:“舟子哥,你这招太狠了!我看那家伙都快气吐血了!”
纪云舟叼着草茎,懒洋洋地靠在车座上:“这才哪到哪?他以前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