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刘红梅气得首跺脚,那双歪跟的红舞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评委还没打分呢!得意什么啊!”
林秀禾轻轻拉了拉纪云舟的袖子,冲他摇摇头。
纪云舟会意,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刘红梅。
汇演接近尾声,公社主任张登龄拿着铁皮喇叭走上台:“同志们,经过评委们的认真评选,现在宣布获奖名单......”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第三名,柳树屯生产队,合唱《东方红》!”
掌声响起,几个社员上台领奖。
“第二名,红旗公社小学,诗朗诵《我的祖国》!”
又一阵掌声。
“第一名......”张登龄故意拖长了声音,扫视全场:“知青点林秀禾同志的独舞《春之韵》!”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林秀禾惊喜地站起来,正要上台,突然......
“我反对!”
陆家福猛地站起身,声音在场子炸开,脸色铁青:“这个评选有问题!”
刘红梅也跟着站起来,尖声叫道:“对!我们不服!她跳的那是什么舞?一点革命精神都没有!”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
“什......什么鬼?”
“颁个奖有啥反对不反对的?”
“哦我知道了,他旁边那女的也参加了,没得奖,不服呢!”
“我呸,自己跳成啥样心里没点数啊!”
众人小声说话,都交头接耳起来。
陆家福见吸引了注意力,又没听到他们具体说的什么,还以为自个儿被赞同了,更加来劲。
“她跳的那是资本主义倾向的舞蹈!我们好生活是源于国家,源于集体,她跳什么‘自由’?现在是将集体化,都下放了还不老实!”
“有毛病!”
刘红梅也扯着嗓子帮腔:“就是!一看就是资本家小姐做派!扭扭捏捏的,哪有一点劳动人民的样子!”
“她那裙子,一看就是资产阶级情调!”
“跳得软绵绵的,一点革命气概都没有!”
“评委肯定是被收买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
刘红梅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烫卷的头发随着她激烈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陆家福更是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横飞。
全场鸦雀无声,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纪云舟却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铿锵有力:“陆家福同志,刘红梅同志,你们这是在乱扣帽子!”
“这支舞讲述的是解放前的女性,在旧社会受尽压迫。舞蹈前半段的挣扎,表现的就是旧社会对劳动人民的剥削!”
“后半段的欢快舞步,正是展现了新中国带给人民的新生!”
“你们没文化也就算了,不懂还好意思来评判?要不要脸了?”
纪云舟指着林秀禾的舞裙,“这裙子有什么问题?解放前的地主小姐穿的是绫罗绸缎,而我们秀禾穿的是劳动人民自己织的棉布!”
“你张口闭口就是‘资本主义’、‘资产阶级’,这是在曲解社会主义文艺创作!是在搞内斗泼脏水!”
“你觉得劳动汇演是错误?还是文艺汇演就是不该举办的?”
“就因为自己比不过,就给别人乱扣帽子?”
这番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就是!人家跳得多好啊!我看他们就是嫉妒!”
“自己跳得跟鸭子扑腾似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陆家福你少在这儿上纲上线!人家林知青跳得就是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社员们七嘴八舌地声援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几个老汉激动地挥舞着烟袋锅子,妇女们指着刘红梅指指点点,连孩子们都跟着起哄。
旁边的徐铁牛见状,赶紧招呼着几个知青帮忙说话。
毕竟大家都是青山屯的。
要是林秀禾得了奖,他们青山屯脸上也有光。
这瘪犊子坏的是整个青山屯的名声,谁乐意了?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矛头首指那俩瘪犊子。
“跳得不好还不让人说啊?我看他们就是输不起!”
“陆家福你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红梅姐,你刚才跳得跟抽筋似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洗洗睡吧!当什么跳梁小丑呢!”
晒谷场上乱哄哄的,社员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公社主任张登龄见状,连忙拿起铁皮喇叭重重地敲了敲桌子。
“安静!都肃静!”
他连喊了好几声,场子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张登龄擦了擦额头的汗,皱着眉头看向陆家福和刘红梅:“你们两个,闹什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