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灵迷失

程远站在布达拉宫广场上，仰望着那座巍峨的红色宫殿。十月的拉萨阳光刺眼，空气稀薄，他不得不放慢呼吸节奏。作为上海某投资公司的副总裁，这次西藏之旅是他三十岁生日送给自己的礼物——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逃离。

"程总，您看这边。"导游小张热情地指着远处的建筑，"那是白宫部分，历代达赖喇嘛的冬宫。"

程远机械地点点头，目光却飘向远处。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公司的消息。即使远在西藏，那个价值三亿的项目仍然像幽灵一样追着他。昨晚的视频会议持续到凌晨两点，他几乎没怎么睡。

"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可以拍照留念。"导游宣布道。

程远松了口气，独自走向人少的角落。他需要安静。过去半年，失眠和焦虑像影子一样跟着他。医生开的安眠药己经增加到两粒，却依然无法让他获得真正的休息。

转过一个拐角，程远突然发现一条僻静的小路。与热闹的主广场不同，这里几乎没有人。好奇心驱使他向前走去，脚下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响声。

路的尽头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寺庙，门楣上挂着褪色的经幡。程远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庙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酥油和藏香混合的味道。正中央的佛像前，一位身着红色僧袍的老喇嘛正在诵经。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像是一种来自远古的召唤。

程远不由自主地走近，在距离喇嘛几米远的地方站定。他不懂藏语，但那诵经声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内心的躁动。

诵经声戛然而止。老喇嘛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出奇地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来了。"老喇嘛用带着口音的汉语说道，好像早就知道程远会来。

程远惊讶地点头："您好，大师。我只是随便走走..."

"心若不安，走再远也是徒劳。"老喇嘛微笑道，"我是桑吉。"

"程远。"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又尴尬地缩回，改为合十行礼。

桑吉喇嘛示意他坐下。程远盘腿坐在蒲团上，突然有种想倾诉的冲动。

"大师，我..."他斟酌着词句，"我在上海工作，很忙，很成功，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桑吉静静地听着，手指缓缓拨动着一串油亮的念珠。

"我睡不着，吃不下，医生说我压力太大。"程远苦笑，"可我不知道怎么停下来。我害怕一旦停下来，就会失去一切。"

"你像握紧的拳头，"桑吉说，"握得越紧，失去的越多。"

程远怔住了。这个比喻首击他的内心。多年来，他确实像攥紧拳头一样抓住事业、地位和财富，生怕一松手就会跌落。

桑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转经筒，递给程远："试试看。"

程远接过经筒，笨拙地转动起来。

"不是这样。"桑吉温和地纠正他的动作，"顺时针，轻轻转动。同时念诵：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程远尝试着重复这六个音节。

"很好。"桑吉点头，"这是六字真言，观音菩萨的心咒。每一个字都蕴含无上智慧。"

程远继续转动经筒，重复着这陌生的咒语。奇怪的是，几遍之后，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从心底升起。

"这是什么感觉？"他惊讶地问。

"这是你本心的声音。"桑吉说，"它一首在那里，只是被你的执着和恐惧掩盖了。"

他们在寺庙里待到日落。桑吉没有讲高深的佛法，只是教程远如何正确地持诵六字真言，如何在日常生活中保持觉知。当程远离开时，桑吉送给他一串凤眼菩提念珠。

"记住，真言不在口中，而在心里。"桑吉最后说道，"当你真正明白这六个字的意义时，我们还会再见。"

程远深深鞠躬，心中充满感激。走出寺庙，拉萨的夜空繁星点点，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重担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