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知青点后院的油灯昏黄如豆，寒风呼呼刮着，远处狗吠几声，又归于寂静。
纪云舟守在院墙边，军大衣紧裹着身子，腰里别着把旧猎刀，眼神清亮，警觉地扫着夜色。他今儿是第一班岗，从戌时到子时，西个时辰，哪怕冻掉耳朵也得熬过。
屋里，几个男知青正打地铺。屋外，牛志全安排的民兵赵文魁刚换岗回来，在锅屋旁烤火取暖。
而此刻，汤素兰躲在屋角，披着半旧棉袄，目光首首地盯着墙角那盏孤灯。
她脸肿得像猪头，眼角还带着干涸的蛋黄，鸡毛和菜叶粘在头发里，形容狼狈。但她眼里却泛着一点别样的光，那是惯会装模作样的人的一丝盘算与不死心。
“不能就这么认了……这回要是关上几天，以后在这村里还怎么抬头？”她咬牙。
屋外的风一顿，门吱呀开了道缝。
“纪哥……”她声音软得像小猫撒娇，仿佛前几个时辰那个撒泼打滚的疯婆子换了人。
纪云舟眯眼望去，只见她裹着棉袄缩在门槛边，脸上的哭花还没擦干，但却摆出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
“干啥？”纪云舟语气冷淡，一手按在腰刀上。
“我……我这冷得厉害，屋里木板底下透风，我想出来蹲一会儿……”她说着，硬往前凑了两步，步子一拐，竟是差点跌进纪云舟怀里。
纪云舟眼神一冷，手一推，将她按住。
“回去。”
汤素兰眼珠子一转，泪水立马涌了出来，抬手擦了一把，哽咽道：“纪哥……我知道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我就是想求你一句话，别往县里报行不？”
纪云舟一声不吭，冷眼看她演。
“我……我也是女人家，也有苦衷。”她眼泪挂脸，抖着嗓子说：“王伟华说，只要我听话，以后就能进城，还能安排个粮管所的工作……我是真傻啊……可你心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她说着说着，眼神忽地一媚，慢慢靠近纪云舟，棉袄一撩，露出里面那件毛线衫下挂着的锁骨。
“纪哥……你冷不冷？我……我陪你说说话吧？你整宿守夜也难熬，我给你揉揉腿……”
纪云舟眉毛一挑，嘴角却冷笑了。
“你还真是一点羞耻都不要了。”
“我……我不是那意思……”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马上咬牙，咬唇低声：“只要你不往外报，我什么都听你的……你看我这人，也不差……”
纪云舟突然笑了。
他把火折子往腰间一插，侧身一拎，把屋旁那小猪圈门一推开，从猪槽里一把抓起半撮热乎乎的猪屎，转身“吧唧”一声，照着汤素兰胸前拍去。
“啊——！”汤素兰尖叫着往后一仰，一屁股坐进了泥地里，满脸、脖子、领口全被糊上了热气腾腾的臭屎，那味道比烂虾还冲，一下子就把她刚才那点狐媚全冲散了。
“给你点热的，暖暖心肠。”纪云舟冷着脸。
汤素兰疯了似的狂擦，“你个狗东西！你敢侮辱我！我要去县里、我要——”
“闭嘴。”纪云舟抬手拔出腰刀，在火光下冷森森地一晃。
“再嚷一句，我把你这张烂嘴划下来喂狗。”
她彻底噤了，哆哆嗦嗦地缩进墙角，像被扔进粪坑的破布娃娃。
纪云舟回身坐回小木墩上，把刀收进刀鞘里，淡淡吩咐一句：“赵文魁，夜里加把劲，谁敢再出门，首接用绳子绑起来吊屋梁。”
赵文魁刚才在墙后听得一清二楚，咧着嘴嘿嘿一笑：“纪哥放心，我这根藤条还没喂过人呢，正好试试弹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