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扶稳了！”
纪云舟一抬胳膊，把打气筒搬到拖拉机旁边，自己上前压阀口。
“徐铁牛，踩气！”
“来咯！”徐铁牛撸起袖子，嗷一嗓子蹿上去，一脚下去，“哐当”一声。
“稳着点！”纪云舟眯起眼，把住软管头，嘴上喊：“均匀点！别一下重一下轻！”
“得嘞！”
几番踩踏后，轮胎终于鼓了起来，边缘那圈火补的部位依旧紧实。
纪云舟低头摸了摸胎壁，笑了：“鼓得匀，压得稳，能跑。”
说着他麻利地跳上驾驶座，拧开油门，把手搭在操纵杆上，“咱上道试一圈。”
“等等！”王敬涛从门口蹿出来，声音都带点喘气：“真能开？”
纪云舟不理他，左脚一踩离合，右手轻轻一拨，挂上低档——
“咯哒——”
拖拉机发出一声沉闷的铁响，然后，“轰轰轰——”地喷着黑烟抖了几下，稳稳往前一窜。
“动了！真动了！”徐铁牛扑在车后头，乐得首拍大腿。
王敬涛瞪大眼睛，看着那车在院里绕了一圈，半点咳喘都没有。
“妈了个巴子。”他低声骂了一句，“真让这小子整活了。”
纪云舟转完一圈，打方向掉头回来，停在院门口，油门一收，发动机顿时转为稳匀的“咕噜咕噜”。
他下了车，抖了抖手臂，笑着看向王敬涛：“咋样，站长，能用不？”
王敬涛咽了口唾沫，半晌才憋出一句：“行！你小子是块料！”
他猛地一拍大腿，大笑道：“老纪，我看你不是一般人！你来我这农机站得了，咱不让你天天跑，就给你挂个‘技术专员’，每月给你开津贴，十块钱！”
“啥？十块钱！”徐铁牛眼珠子都瞪圆了。
七三年十块钱可不是小数，顶一个壮劳力一个月工分！
“你真舍得啊？”
“舍得！”王敬涛咬咬牙：“不是舍得，是我怕你被别的公社抢了！”
“我们这儿，最缺的就是懂机械的。你能把这几台拖拉机都拾掇出来，明年春耕我就不发愁了。”
纪云舟笑了笑，却没立刻答应：“这事我不急着说定，队里还有活，得先干完。”
“哎哟，那没问题！”王敬涛连连摆手，“你先忙你队上的事，咱们这技术专员啊，是‘机动’的，真有事了我再通知你。”
他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你把名字、住址、所属大队写这儿，手续我来跑，公社我去打招呼。”
纪云舟接过来，刷刷几笔填上，最后写完，盖上大拇指的红印。
“好嘞！”王敬涛一合本，转头冲屋里吼了一嗓子：“小刘！你给我记住这个人，青山屯纪云舟，咱们农机站特聘技术员！今后来了别让他等门口！”
“得嘞！”屋里一个年轻伙计探出头来，笑着应声。
纪云舟把双手往衣兜一插：“那行了，拖拉机我拉走，后山得开荒。”
“开开开！”王敬涛一摆手，“你拉走！油我这儿再给你灌上一桶，算是修车劳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