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小子……真把它修好了?”
王敬涛脸色发青,眼神里全是震惊和不甘。
纪云舟抬起头,慢条斯理地把油布在腿上一抹,冷冷回了句:“小问题。”
一句话,听得王敬涛脸皮抽搐。
“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行家啊?”他嘴硬道,“这车虽然是动了,可这玩意儿热一会儿,照样得趴窝。”
“你可以等着看。”纪云舟把火帽盖上,又摸了摸发动机的缸体温度,点了点头,“热得匀,震得稳,不抖不咳,说明活塞、连杆、缸盖这些部位都没问题。”
“行家看车,一听二摸三闻,听声辨气味,摸温度,闻油烟。”他说得不急不缓,“这车,再跑上两天两夜也没事。”
“你……”王敬涛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好转了话锋,“那、那啥……后院还有一台大轮的车,左后胎是瘪的,打不上气,皮子也裂了。你要是连那胎也能补好——”
他咬了咬牙,“这次你修车用的柴油,我全给你们报了,额外还加一份优先调配名额,咋样?”
“说话算数?”纪云舟眼神一凛。
“我王敬涛,站着说话不打诳语。”他拍着胸口,“你只要补得好,我说话认账!”
“成。”纪云舟点头,冲徐铁牛一摆手,“走,干活去。”
两人绕到棚子另一边,一辆旧式东方红轮式拖拉机斜靠在角落里,后轮轮胎干瘪,边缘处裂了好几道口子,看着像是硬生生开上碎石堆撕开的。
“这胎废了吧?”徐铁牛用脚踢了踢,“看这裂纹,怎么补?”
“你个外行瞎嚷嚷。”纪云舟蹲下去摸了摸裂缝,“胎壁没穿透,只是胎面干裂,再说现在又没条件换新胎,不补还能咋地?”
他说完,拎起背包,从最底层翻出一个裹着油纸的小包,里面是他自制的火补工具:火药片、破旧铁勺、竹钳、胶泥和几张粘胶片。
“火补?”徐铁牛瞪眼,“你还有这手艺?”
“以前厂里老工人教的。”
纪云舟把粘胶片在胳膊上搓了搓,让它软化,“农村用车,哪儿来的新胎?补胎的活计不学点,车坏了等着发愁。”
他说着,先用小刀把胎口裂缝的毛边修净,又撒上一层灰尘防止胶片滑动,接着拿起铁勺,将小片火药装入,再放在胶布正中对位。
“这东西要是炸了咋办?”徐铁牛忍不住后退。
“放心,火补靠的是闷烧和热融,不是真炸药。”纪云舟一手点火,一手用砖头压住火补勺,“等五分钟。”
烟气升腾中,火药缓缓燃尽,粘胶与橡胶胎面粘合得严丝合缝。纪云舟看了看时间,又按住边缘一阵,确认没有翘边起鼓后才慢慢起身。
“再贴两层,保险。”
他又用了两块备用胶片,一左一右交叉粘贴上去,然后围着轮胎绕了两圈细麻绳,用棍子一拧,绳索“吱呀”作响,把整个轮胎牢牢箍紧。
“这轮胎,八成能撑一个秋收。”
纪云舟拍拍手。
“牛!”徐铁牛竖起大拇指,“纪哥你这是农机界的扛把子!”
十几分钟后,火补处己完全冷却。
纪云舟放松麻绳,检查轮胎张力,又叫来几名民兵帮忙,一起把大轮车往外拖,准备重新打气试车。